他一上车，她就觉得不舒服，甚至有些讨厌。这么炎热的天，她都觉得穿得越轻薄越凉快，恨不得再少穿些。可他七八十岁的人了，还穿着厚重的夹克衫，不知是有毛病还是怕来不及穿，真叫人不可思议。再是他那像核桃一样布满皱褶的脸上，还有一块剌眼的疤痕，显得特别难看。
　　 是上下班高峰时间，上车的人多。越是觉得那老汉不顺眼，老汉偏偏不识相，又偏往自己身边挤。只见他双手用力地握紧车扶手，将儿子的视线都挡住了。儿子在外地上初中，放假了，难得陪儿子出去逛趟街。只见儿子经常将头转着，她爱儿子，心里很是不忍，为儿子愤愤不平。
　　 车开过两站，乘客仍然有增无减，老头更挤过来了。她不想看他，想离远点，但那里还有空间呢！她有意朝老汉处挤，好让儿子站立宽松些。并忍不住冲着老头嘟囔：“车上人这么多，不把也倒不了。车不转弯不上坡的，你用不着那么小心！一只手拉好就行了，干么非要两只手？”那老头只笑笑：“对不起，我……”依然故我，一只手就是不肯放下。气得她心里暗骂：“老不死的，神经病！”
　　 还好，旁边坐位上，有人下了，她硬撑着，抢着让儿子坐到位子上。心里觉得舒服些了。
　　 又过了几个站，车上的乘客上的少，下得多了，稍微空些。老头身旁有人下车了，老头也坐到位子上。刚坐下，见上来一抱小孩的妇女，忙又站立起来让位。站立时，车正启动，他一趔趄，踩到她的脚，她“啊呀“一声，“你瞎眼了……”还没骂出，猛然感到老汉的腿是假肢，使要发泄地的话顿时萎缩，咽了回去。心里由讨厌，一下子变为敬仰，愧疚，自责……像打翻了五味瓶，好尴尬。
　　 她伸手从坐位上拉起儿子：“起来，让爷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