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再赶一家(微小说)
天冷,正直中午,馄饨馆内的食客络绎不绝。一个小姑娘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总算抢到了位子,然而小姑娘却只要了一碗馄饨给小男孩,她却悄悄跟服务员讨要了一碗开水抱在手中取暖。
这一对姐弟模样的食客似乎引起了每一个人的好奇。姐姐十六七八岁的样子,打扮有些寒酸,与她这个年纪极不相衬,而且身体瘦削,面色微黄,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唯一给人感觉眼前一亮的,大概只有那一头的秀发了。弟弟约莫十一二岁,倒比姐姐长得结实,浓密的眉毛,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忽闪着,招人喜爱。但为何只要一碗呢?
弟弟用小勺很小心很努力地捞起一只馄饨,心急的整个吞进口中,烫的他大呼小叫起来,却舍不地吐出,不停的在嘴里倒腾,惹得满屋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此时,又进来一位打扮入时,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坐在了姐弟俩邻桌,也充满好奇地打量着,眼睛里流露出同情和关爱。
看到弟弟滑稽的吃相,姐姐抿嘴一笑,放下开水,说:“小心烫!要不姐姐喂你?”
弟弟总算把馄饨咽了下去,然后坚定地讲:“不,在家里弟弟自己吃,在外面更要自己吃,姐姐已经很累了。对了,姐姐快吃吧,可香了,弟弟从来没吃过这样香的馄饨呢!”
姐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再次端起那碗白开水,很夸张很大声地吸了一口,兴奋地说:“嗯,真的很香啊!弟弟一个也不许剩哦!”说完又使劲地吸了一口,还故意砸吧砸吧嘴巴。
面对近在咫尺的这一幕,刚进来的“硬汉”眼眶似乎也瞬间湿润了。相信馄饨馆里所有看到听到的人,没有一个不为之动容。怪不得小姑娘面如如此憔悴,怪不得小男孩目不斜视,没有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调皮。原来一切,一切原来。
络腮胡子的馄饨端上来了,几乎是不等服务员放下就悄悄把馄饨转移到了姐姐面前。而后又冲服务员一笑,说:“再来一碗吧。”服务员赞许地点下头,转身又去了厨房。
姐姐的表情很复杂,紧抿着嘴看着硬汉迟迟不动。络腮胡子微微笑着,用手势暗示她尽管吃,要不然被你弟弟识破他该不高兴了。姐姐大概领会了络腮胡子的意思,转过头开始对付面前那碗“不速之客”,却又忍不住悄悄地往弟弟碗里放进了几个。
弟弟吃得眉飞色舞,边吃边嚷:“姐姐,一碗馄饨好多啊,我吃不完了,你替弟弟几个吧。”
络腮胡子的眼泪应该流了下来。他起身来到姐弟俩跟前,掏出钱包内的几百元钱递到姐姐面前。呼啦,老板娘还有几个食客也围了过来,纷纷摸出了钱包。姐姐好像被这情形吓坏了,竖起一跟手指放在口边,示意大家不要出声,而后不停地摆手鞠躬。可大家伙执意不肯。姐姐便又示意服务员拿过记账的纸和笔,在上面写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正在为弟弟的手术费发愁呢,我还想过去街头求助,可我不想让弟弟知道。
众人正想再细问,弟弟忽地站了起来,说:“姐姐,弟弟觉得身边有好多人,他们是不是在看我,在笑我?他们是坏人吗?”
姐姐看弟弟也吃得差不多了,忙牵住他的手,说:“傻弟弟,哪来这么多坏人?这个世界上好人多呢!吃饱了,走吧。”说完,把钱揣进衣兜,冲着众人深深聚了一躬,领着弟弟出了馄饨馆。
姐弟俩急匆匆拐进另一条小街,弟弟扯扯姐姐的衣袖,说:“姐,胡子还真有办法,比在大街上好多了。你赶快数数够今天的任务了吗,我不想再吃了。”
姐姐四下里瞅瞅,刚把衣兜里的钱掏出,络腮胡子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把夺去,低声吼道:“数啥数?”然后又看看手腕上明晃晃的表,说,“还能再赶一家,麻溜点!”
弟弟的眼泪“哗”地滚了下来。姐姐愤愤的偷偷瞅了下正在专心数钱的络腮胡子,而后用衣袖偷偷试了试眼角,极不情愿地拽着弟弟的手又去搜寻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