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向】又是三月黄花开(外一篇)(随笔)
【又是三月黄花开】
三月三,黄花开,
黄蜂嗡嗡飞过来……
这首儿歌在我的脑海里几乎都快忘却了,好在今年的春天,使我又从新想了起来。
我一路泣不成声的朝家里走去,右手不停地在空中甩动。走进家门,当看到娘的时候,我的哭声骤然大了起来,止不住的喊娘。
“咋了,宝儿?”娘心疼的问道,说话的同时就去拉我的右手,我急忙把左手给娘。
“手疼!”我说话的时候,右手也没有停下来。
娘拉过我的右手,仔细的看后笑着说:“你一定是淘气,逮小蜜蜂了吧”。
“嗯”我点点头。
“蜜蜂蜇了你,你的手肯定会疼的,过不了多久,就好了。可蜜蜂呢?就会死去……”娘给我讲述了蜜蜂会死去的原因。
从那以后,每年在油菜开花的时候,我都去看看花而已,不再去捉弄那可爱的蜜蜂了。我很喜欢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金黄色的菜花。因为它能给人许多遐想。
又是一年黄花开放的季节,唢呐声在村庄的上空回荡,同时也在一望无边的油菜花的上面飘过。这是一种喜悦的也是欢笑的声音——不远处的村庄里,结婚的爆竹声很响。
“多么喜庆的唢呐声啊”我自言自语。
“是吗?”在我身边,有一位年岁稍大点,好像也很喜欢看花的男人,听见我的话后说道。从他简单的话语里似乎有一种愤愤然的味道。“那是大队支书在给他的傻儿子办喜事……”
这位支书是前年春天才当选的,为了这个书记的位子,他花去了近二十万元。前任支书为了能继续连任,给村里的每家每户送去大米,面粉,现金。即便这样,老书记还是落选了。后来才知道,现任的这位书记比老支书给村里每户的“福利”好的多。也许是村里的人老实,最后把前任书记为了拉选票送给的东西,不得不又送还了回去。
不归还这些东西行吗?村民们怕。
为了给傻儿子娶上媳妇,书记托人进山里,在一个很偏僻的,只有十几户的村落里买回来一个闺女。女方的家境很苦很苦,父亲没有钱看病……
两年后,当我再次驱车路过这个四周盛开油菜花的村庄时,我停车驻足,此时的黄花已经凋谢,只有不多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车轮下看上去是才修的村村通公路,质量很差。我下车的时候有几个村姑正朝我这个方向眺望。为了可以和她们搭上话,只好假装问路。顺便想知道傻子的现状。
听罢,我惊讶了。从大山深处买回来的媳妇,半年后就上吊死了。为何要死呢?人们似乎都知道,似乎又不知道,没有人愿意说或不敢说。
傻子天天跟在父亲的身后,嘴里不住的说:“你陪我的媳妇,她是我的,不是你的……”天数多了,傻子也不见了。有人晚上路过支书家后院的时候,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傻子的叫喊声……没过多久,傻子也死了,死在他家的后院里。死的时候脚上和脖子上还带着铁链,赤裸裸的,没有一丝遮掩。苍蝇在傻子的身边乱飞,伴随着一股臭味。
傻子在没有失去自由的时候,还知道跟着父亲屁股后面索要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村民们却呆头呆脑的看着,等着。看啥呢?我不知道,他们可能在等待着,等待着有一个报应,落在那个让村民们惧怕的人的头上。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唉,可怜的女人,可怜的傻子。
今年三月,我再次去那里看黄花,花开得格外灿烂金黄,比哪一年都艳丽。
村子里依然响着爆竹声,有人说大伙在选新的支书。
今年的北方,春雷来的早,春天的气息已经开始遍及大地……
(2013年3月26日铜川)
【朋友家的那盆文竹】
前不久,在网上和朋友视频聊天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家里摆着一盆花,于是就问道:“你身后远处的是啥花?”
“文竹。你看不清吗?”朋友随口答道。
“有点,不过看不仔细罢了,刚好。”
“啥叫刚好?”他不解地问道。
“在我看来像是一棵缩小的迎客松。”待我说完这句话,隔屏的朋友笑了,我也笑了。
“这是前天我在花市上花十五元钱买的,这两天室外有点冷,摆在屋里了。”
我没有言语,静静的听他说。
“你刚才说啥来着?哦,对了,它像迎客松,的确我也有同感;我喜欢文竹的原因主要就在这里;养好了常年碧绿,很是好看,造型还得好,否则……”说到这里,他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接着说:“十几年前我养过一盆文竹,开始的时候在一个小花盆里,两年后从盆底发出的嫩条有好多,盆就显得小了,难以适应它的生长需求了。于是,我就买了个大花盆回来。我怕它死了,就把小花盆敲烂,整体移植到了大盆里。即便是这样,一个多月后它才泛过劲。在这一个月里,我的心一直揪着,生怕活不了……”
我直直地盯着显示器里的朋友。
“我给了它充足的生存空间,再加上我的精心照料,这盆文竹疯了似的长,有一人般高。每年都有好多的嫩条长出,真可谓郁郁葱葱,茁壮成长。摆在客厅里真是讨人喜欢。每次家里来客人,没有不说好的。”
“你把它一直放在客厅里养吗?”我问道。
他狐疑地瞅了我一眼:“那可不行。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明白吗?必须有阳光的照射。”
我冲他点点头,也不知道他看见了没有。
“我每周让它晒三天的太阳,夏天早上早早的搬出去,九点左右就搬回来了;春秋两季可以多晒会;水不可用自来水,用雨水最好。还要剪枝,知道吗?枝与枝之间要有空隙。如果没有空隙的话,枝干就会朝高猛长,又细又嫩,最终会整体倒下来,很难看。”
“这盆文竹你养了几年?”我问他。
“移到大盆后又养了六年。”
“哦,后来呢?”
我看他又点着了一支烟,许久才从嘴里蹦出了俩字:“死了。”
此刻,我不敢说话,他也没了话语。我们只是隔屏相望着,都保持沉默。
“是我害了它的命。”沉默是他打破的。“那年的深秋,阳光很好。我把它搬到屋外后就回来喝茶……当我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二十天后了。这盆文竹已冻死了……”
“真可惜啊。”
“是啊。”他语气底缓地说道,还有点像自言自语:“不过从这盆死去的文竹我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你养花还是养鸟,你都要用心去爱它们,用心去呵护它们,就像呵护自己的子女一样。这盆花死了,而我却从死神那里爬了回来。也许是它用生命换回了我的生命。朋友,你说是这样吗……”
我愣愣的看着这位网上的朋友,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啥,沉默是对他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