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族谱(随笔)
前段时间,一位在杭州工作的堂叔父给定居在西安的我打来电话,询问我的孩子和爱人的名字。说到老家本族的另一位、我也叫叔父的人现在修缮本族的族谱,要把现在本族的人,都要添加上去。他负责落实我这边的情况,我一一作答。过了一段时间后,杭州的这位堂叔父又打来电话,说本族近百十年直到现在的人丁情况,经过老家那位主持这项事情的堂叔父的努力,已经全部修缮完成。本族的族谱从第一代人到我这一代人,已经经历了整整21代。我十岁的儿子是第22代人。前后经历了600余年,从元末明初开始,一直记录到现在。这时,给我的感觉,有一种追风望祖的思绪。我的这位定居在杭州的堂叔父是个文化人,是杭州一所大学教授级别的老师,对这方面的知识和对本家族方面的信息比我知道的多。他在电话当中顺便给我讲了关于本族的一些历史和事情,使我第一次把自己放在了族谱的当中,听一些事情,思考一些事情。
原先,我对关于族谱的事情也是知道一点的。在有些地方,有些家族对本族的族谱很重视,建有专门供放族谱的祠堂。据我这位在杭州教书的堂叔父讲,南方江浙一带的人,对本族族谱这样的事情都很重视。作家陈忠实在他的小说《白鹿原》里描写白家祠堂里发生的一些情节,给我关于族谱方面的信息,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族谱从形式上简单的讲,就是把一代代人的来龙去脉记载清楚。但实际上,一旦有了族谱,问题又不是这样简单。对于没有族谱的家族,这些人可能很少想到自己三代人以上的情况。要是再往上追溯几代,估计他们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因为,没有了族谱,也就缺少了考究自己家族历史的载体,让后人无处下手去查找以前的事因。这些人只有向前看,不能向后看,因为向后看,他们则是一片模糊。这对于有思想的后人来讲,也许是一件遗憾或者痛苦的事情,因为他们不清楚他们的根在何方,他们来自何方。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都像似是一群“孤儿”。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如今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也只能从传统家族思想文化这个角度讲,这些想知道他们祖先情况的人,有他们的遗憾。
对于有族谱的家族,情况就不一样了。翻开族谱,本家族的历史历历在目。这些人不但清楚自己的明天,也清楚自己的昨天。明天人们都可以等到,但昨天过去了就不会再重复再有。所以,清楚昨天比清楚明天更难得。不论是从人的情感需要想知道昨天的事情,还是出于实际的用途:想用昨天的事情来指导明天将要,或者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说明了昨天事情的重要性。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不要忘记历史的原因吧。这个原因,不论从国家层面,还是从家族的层面,甚至从个人的层面来讲,不要忘记历史,总是有现实意义的。只要人不想浑浑噩噩过一生的话。对于族谱,我想总有它实际的意义和价值。
对于在族谱上的记录,我的这位堂叔父给我讲,按照这方面的讲究,凡是有辱没祖先的人是没有资格记载到族谱里面的。比如犯过罪的人,或者没有犯过罪却让大家公认是道德败坏的人。如此看来,要进入到族谱里面,不是个人,只要是本族里的人就行。仅从这一点讲,我就觉得族谱的意义和价值更加非凡。尤其是在如今这样的社会里。
如今社会,发达的社会生产力造就出丰富多彩的物质世界,使不少人处于其中,追逐着物质的洪流而奔走。用人们常说的话就是,有些人唯利是图。到现在,关于假货成灾,诚信缺失的现象,人们都见怪不怪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人们从内心都不愿看到的现象,还是那些有识之士说的那样:现在的有些人被物质利益迷住了自己的双眼,丢掉了自己的精神信仰。或者说这些人就没有什么精神信仰。这些人也许会说:他们也有信仰,就是赚钱,向钱看。但钱是物质的东西,怎么能和信仰混为一谈呢?信仰只能是纯精神的东西。所以,这些人拿这个伪命题作为自己的信仰,因此也是站不住脚的。所以,说到底这些人还是没有信仰。
现在,能作为人信仰的东西很多。众所周知,各类宗教就被很多人作为自己的信仰(除过邪教)。还有一些学说,思想。比如有人把马克思学说作为自己的信仰;有人把中国的儒家思想作为自己的信仰,等等。有这些信仰的人,大都可以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相比没有信仰的人走得平稳。这其中道理人们也不难以想不明白。大凡有信仰的人,都会用自己信仰的精神来约束和指导自己的行为,而不会看到眼前的利益就什么都不顾而直奔而去。
还有一种情况:如今发达的社会,造就了许多思想和学说,也让一些人有种感觉不知道信谁的好。当自己无法选择的时候,有的人干脆就什么也不信了,免得费神费脑。这样来看,这些人好像也有他们为何没有信仰的原因。
说到这里,再回到族谱的话题上来。假如没有任何信仰的人,当他知道自己被记载到族谱里,那他对自己的家族文化,或者是族规,不能说一点都不清楚。一个人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的家庭,再者就是他的家族。因为这两个因素离本人最近,所以受到的影响最明显。当这个人知道自己也会在族谱里有一席之位时,他势必会受到家族文化或者族规的影响,教他怎么做人怎么做事。不然,他有可能会失去在族谱里的位置。一般情况下,这是任何人不愿意看到的。假如,他有缺点,他也不愿意在自己熟悉的族人面前表现出来,这是很失面子的事情。而中国人都把面子看得很重要。因而,被写进族谱的人,他们都会对自己的行为进行约束。不说把事情做得出人头地,可以光耀祖先,至少是一位大家公认的好人,没有劣迹的人。这样,他就可以和族谱里的其他人保持平等的待遇: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当这个人做到了这一点,无形中,也是实际上就表明了他们有了信仰。这个信仰就是:为了不为族谱抹黑,他至少得做一个好人,哪怕是一个很普通的好人。
在现在这个思想多元化的社会,从古流传下来的记录族谱的现象,已不仅仅是这个家族的事情。这个家族的族谱里如果记录有大人物,有社会名人,当然也是好事情。他们的后代把他们发掘出来学习、继承、展示都有必要,也在情理之中。更重要的还是通过族谱这种形式,一代一代向下传递和暗示着最终做人和做事的道理。这种道理其实就是一种信仰。我认为这是族谱价值最高的地方。它不但成就着家族,也成就着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