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莫迎风又回到北方的这座小城，正驻足在一家店门口听着这首歌，抬头仰望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摇摇落下来，落在脸上冰凉，眼睛里也落进一片，顿时潮湿了眼。我回来了，小雪，会不会太晚？
　　 风篇
　　 1
　　 我叫莫迎风。
　　 三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北方小城的时候是在冬季，正赶上下了一场好雪。看到被雪覆盖的城市，心里有莫名的感动，造物者的巧夺天工真是神奇。雪后千树万树梨花开，那雪挂在松树上美得惊人，整个天地是一个冰雪塑造的世界。南方看不到这样的雪，即使有也是星星点点，还没坠落已经消逝。这里的冬天因为有这样的雪让我叹为观止，一下子就爱上了。
　　 我有四个月的时间留在这里，公司派我开拓管理这里的市场。我需要一个秘书，来应聘的人里有三个符合要求，一个清秀的女孩被我一眼相中。
　　 生活中许多事情的发生过程跟老套的故事情节往往雷同，这个女孩成了我命中注定的爱人。她是土生土长的北方女孩，却有着江南水乡女子的秀丽。长得并不算很美，但她看我时那双如梦幻般的眸子像北方的雪一样吸引了我，最后我沉溺在那一湾深海里不能自拔。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汪小雪。她说她是小雪节气那天生的。
　　 她爱雪。她曾说过，雪花是一种最美丽纯洁的花朵，只开这一季，春天来了它便消失。
　　 她抬起头看着我，眸子里如雾似梦。她说：“莫经理，其实没有一朵花能永久地开下去，雪花也一样，否则便不真实，凋谢是它唯一的出路。”
　　 然后，她笑了笑：“可是不要紧，明年它还会再开，我们还能看得到。”
　　 我很震惊。怎样一个易感的女孩，有着坚强而清醒的内心。
　　 公司在这里给我临时租了个两室，只有四个月租期，是一个小区里的7楼。我爱上了小雪，也喜欢看她用爱慕的眼神看着我。当她跟我走进我暂时的住处时，我看出她有着一丝不安。她轻轻叫我，阿风……
　　 我牵着她的手，打开客厅里的电视。小雪很麻利地帮我收拾屋子，客厅卧室里都很凌乱，袜子、内裤沙发地板上都是。我有些窘，忘了之前应该回家整理一下，因为不常有人来，这点疏忽了。
　　 坐在收拾好的沙发上，我拉着小雪的手，听她讲起身世。小雪家境本来很好，父母皆是大学教授，在她20岁那年，父母在去国外做学术交流途中遭遇空难，小雪一下子失去两位最亲的人，打击很大，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并有了轻微抑郁症倾向。听了她的诉说，我很心疼，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我膝上。
　　 “小雪，以后有我，我会是你永远的依靠。”
　　 她抬头看我，眼里雾蒙蒙：“会是永远吗？”
　　 我坚定，“会！相信我！”
　　 那个时候，我们相信爱情可以打败一切。
　　 她不久后搬来我住的房子，我们很自然的同居了。公司不允许同公司的人谈恋爱，如果发现，一方被开除。我们既然彼此相爱，便不想暗中来往，这样她便辞了职，暂时没有出去工作。
　　 每天早上出门前我们都拥吻，这一天便是开开心心的，晚上回来她迎接我的一个吻，更加甜蜜了我们的爱情。她做可口的饭菜给我吃，我说公司里的趣事给她听；她叫我阿风，我不知道怎么宠爱她才好，便叫她小宝宝。她安静时像个小猫般的乖巧，开心时说话连比带划，说到高兴处不时打我一下，我总是作出受了内伤般倒地，嘻嘻笑闹一番。
　　 她抱住我的时候我本能的就有了反应，我把她一把拽到身上，颤抖着解开她的衣衫。美丽的胴体像剥笋般呈现出来，在地板上、在沙发上、在浴室里，处处留下她玫瑰花盛开般的娇艳芬芳和我欲仙欲死般的疯狂。
　　 在飘雪的日子里，我带着她赏雪，为她堆雪人，只要她喜欢，我什么都愿意做。她看到雪人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兴奋的主动亲吻我，真是个浪漫的小女人，喜欢这些浪漫的不切实际的东西。四个月里，除了上班，我们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浪费，沉浸在自己的天地里忘了外面的世界。
　　 然而，日子到了，我要被公司调回去。我打了报告要求继续留在这里，公司没有答应。这里的市场已经成熟，有人接手，不再需要我。如果回去，小雪怎么办？她会跟我回去吗？
　　 “小雪，你爱我吗？”晚上在又一次激情之后，我从后面抱着小雪问她。
　　 她转过身搂着我的脖子：“爱呀，我的阿风，怎么这样问？”我吻她的头发、她的脖子、她的肉肉的嘴唇。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公司让我回去，你会跟我走吗？”
　　 她猛然惊住，惊慌的眼神看过来：“阿风，你要走吗？”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看到那双眸子里装满了恐惧，疼惜地赶紧说：“乖啊，小宝宝，别这样啊，我这不是问你吗？”
　　 她摇头：“我不想走，我的家在这里，这里有我的梦。有红红的枫叶，有白白的雪儿，南方很陌生。”
　　 我说：“你爸妈都离世了，这里也没什么亲人，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的。”
　　 她痴痴地看着我：“我爸妈的墓地在这里，我走了他们会孤单的。”
　　 “不会，我们定期回来。”
　　 我搞不懂北方人为什么故土难离，我们南方人可是四海为家。她愁容满面地看着我，我让她趴进我的怀里，把她紧紧地抱住，用更多的力量来坚定她的信心。
　　 2
　　 终于，小雪还是跟着我离开了她的家乡，来到我住的城市。我租了间房子，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做我们临时的家，开始考虑怎样跟父母提这件事。爸爸妈妈根本不同意让我娶个北方女孩，我已经29岁了，在我们这里算大龄的，同龄人早都孩子上小学了。我表明态度，非小雪不娶，这样抗争了几个月，爸爸勉强说道，带她来看看吧。
　　 我带着小雪回家来的那天已经是夏天了，她知道不被我父母喜欢，很有些不安。穿衣服时踌躇了好久，才穿了件薄棉布半袖白衬衫，蕾丝底边，下面一条浅绿色及膝裙子。
　　 她看着我的神情带着忐忑：“怎样？怎样？这样是不是朴素些，你爸妈会喜欢吗？”
　　 看她的样子，我心疼地搂住她：“没关系，你怎样都是我的小宝宝，别太紧张了。”我感觉到她在我怀里长出一口气。
　　 爸妈见到小雪的时候倒是没怎么为难，淡淡地问了几句。妈妈私下对我说，这孩子看起来像很乖的样子，人倒是没的说。唉！你也这么大了，要是你爸同意了，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妈妈已经妥协了，我太高兴，爸那里再多做做工作应该也没问题。
　　 我们家乡有个习俗，男女朋友先订婚，领证，结婚时才摆喜酒通知亲友，往往结婚时已经牵了会走的孩子了。我跟小雪说：“我们先订婚，明天就去领证，等我们有了孩子，爸妈那儿就好说多了，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我把一张存折递给她，“这里是我自己的5万块钱，算作我的彩礼钱，暂时多了也没有。我们这里彩礼价码高，呵呵，最低都得10多万，一般20来万是正常的，这还不包括车、房子、全套金饰什么的。小雪，我娶你赚着了呢！”
　　 小雪呶呶嘴：“你们这里人好有钱呀，我们那里彩礼钱一两万就打发了。你说这里男子要是没钱还不娶媳妇了吗？”
　　 “没钱借呀，嘿嘿，我也不懂，可能女方觉得别人彩礼都多，自己少了丢面子吧！”
　　 小雪啧啧：“这里的男人压力好大啊。”
　　 “可不是？所以我比较明智，娶个北方老婆，省钱。”
　　 “可惜你爸妈不这样想！”她叹口气。
　　 我接过话哄着她：“我爸妈不是不反对了嘛，等过段时间，我们有了孩子，他们就会正式接受你了。”
　　 小雪捧着我的脸：“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安心，我什么也不要，可是你要给我买个钻戒。”
　　 “好好好，过两天抽时间就带你买去。”我捏着她的鼻子，轻轻地左右扭动。
　　 她伸手打来，被我另一只手扣住。我笑：“现在这社会哪有你这么傻的女子，大老远跟我跑过来，我要把你扔了，你哭都找不到人管。”
　　 她抬头：“阿风，你会把我扔了吗？”那楚楚动人的眼睛盯着我。我又开玩笑：“那你要乖呀，不听话我可休了你。”每天我都往家里打电话，怕小雪憋闷，下了班，我第一时间赶回来，小雪总是在门口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样幸福的日子又像我们在北方初相识一样。
　　 后来的一天，她忽然消失了一整天。手机打不通，哪里也找不到她，我奇怪这里没有她的朋友，她会去哪里呢？我四处寻找急得快疯了。
　　 晚上十点我失望而归时，在家门口的路灯旁边角落里，小雪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我一把把她拽出来，有些紧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抬头看我，在微弱的月光下，脸上的泪痕未干。我捏住她胳膊用力摇晃：“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她怔了许久，才说：“我摔了一跤！”我急忙去看，膝盖上伤口已经包扎上，我这才放下心来：“你怎么不打电话？”我开始责备她，“让我这样担心！”她不看我眼睛，只盯着膝盖处的白纱布看。许久才说：“电话没电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看看没大事，就把她抱起来进了屋，粗心地忽略了她的不正常。
　　 之后的日子里，她神思恍惚，我怎么问她也不说。我怀疑是我爸妈跟她说了什么，她却否认：“不是的，阿风，跟你父母没关系。”
　　 她到底是怎么了？
　　 隔天我带小雪去买订婚戒指，我想给她买钻大一点的，踌躇着钱恐怕是不够。她敏感得觉察到了，要服务员拿那个小的可怜的让她试戴，她不停地抚摸，说这个好看，纤巧，很合她。我说，喜欢吗？她连连点头。我把戒指买下来，她说要戴着，我失笑，现在就戴吗？她亮亮的眼睛看我，期待的眼神。我说好吧，你先戴着吧。心里暗暗想，等以后有钱了再买钻大一点的给她。我牵着她的手：“我的小宝宝，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幸福。”她说：“我也是。”伸出手，向我晃着戒指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这是你给我的信物，我要好好珍藏着。”
　　 一天晚上我们缠绵了一次又一次，激情点燃再释放，到最后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小雪也软得像水似的，一碰似乎就会化掉。我让她趴在我身上。过了好久，她说：“阿风，我爱你！”我微笑：“收到！我也爱你。”她在我耳边说：“阿风，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她轻轻的话语在我耳边却仿佛响起一声炸雷。我一把揪住她的胳膊，瞪着她：“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叫不能跟我在一起？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忽然哭泣起来：“阿风，我不能生育！前些天我去医院检查了！”这句话更响地炸在我耳边：“怎么会这样？你确定吗？”她连连点头泣不成声。我忽然明白了她那次一天未归的原因。心里一片茫然，不能生孩子？爸妈就我一个儿子，他们本来就不是很同意这亲事，现在小雪又不能生育，他们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这下我是真的精疲力尽了。她看着我的表情也是绝望。
　　 这个女孩，跟我从遥远的北国来到我的家乡，她把什么都给了我，她拥有的只有我的爱，而我也离不开她。没有孩子就没有吧，只要我们有爱就好。我抱住她：“别再说傻话了，我不能没有你，别想离开我！”我更紧地抱住她。
　　 我们闲暇的时候，过起了我挑水来你浇园的隐士生活。她看起来很开心，我知道她是装给我看的，我也依着她宠着她。父母没有来看过我们，他们知道了小雪的情况，希望我们分开，我的内心很煎熬，只希望靠时间来缓解矛盾了。但我不能不为小雪负责，我不想做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很难想象没有我小雪会多么无助。
　　 我开始留意生育方面的医学信息，据说有些不孕可以治疗。我燃起一丝希望，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我对她说：“你别担心，有时间我带你去大医院治疗，不要失去信心，懂吗？你要相信我！”我握住她的手，抱紧她，给她精神上的安慰。
　　 在不受祝福没有孩子的痛苦中品尝着爱情带来的抵死缠绵，其实我跟小雪都痛苦，她常常看着路边活泼的小孩子露出羡慕的眼神，我不能表露出一丝对孩子的渴望，小雪变得敏感脆弱，不能有孩子是她最深的痛。
　　 3
　　 那些天公司人事调动，本来应该升上去的位置被一个下属顶上去了。我倒没什么，跟我很铁的部门总管很为我不甘，几个平时不错的同事相约同去喝杯酒。我无法推辞，打电话给小雪告诉她回去晚些。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我觉得放松许多，自从跟小雪在一起，我有快一年没到这种地方了。推杯换盏中酒不觉喝得多了些，来个女人过来搭讪，我拍着她的肩让她坐我身边。我拿着酒瓶倒了一杯给她，然后搂住她，我意识已经不清了，同事们都开始纵情声色。那女人扭着身子开始抚摸我的脸、亲我的耳朵、唇……我的嘴也往她身上凑，胡乱亲着，喃喃低语：小雪……小雪……那女人哗一杯酒尽泼在我脸上，我瞬间清醒。她冷笑：“原来还是个多情种，老娘可不伺候！”
　　 这该死的女人把我泼醒，我酒也不喝了，跟同事告别回家时，已经夜里11点多了。小雪还没睡，她蜷在沙发上看电视，长长的发披散在瘦弱的肩上，如水般流泻下来。“小雪，我的小宝宝……呵呵，我回来了，怎么还不睡？”我踉踉跄跄扑过去，她跑下沙发抱住了我。“你喝酒了，还有女人的气息。”她皱眉，我呵呵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