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三进茶馆(散文)
风景秀丽的仙华山下生长着一望无际的茶树园,春来一片嫩芽,夏季一片碧绿,秋季一片茶花的芬芳。在这片莫大的茶海中有一座万年“上山文化”的浦江县城,她以水晶之乡、葡萄之乡、绗缝之乡、诗词之乡、剪纸之乡、书画之乡而著称。浦江是一个农业大县,没有什么能源、重工、高科技的工业,茶便成了既挂锁、水晶、绗缝之后的第四大产业。一座文化名城的中心有一座浦江历史博物馆,就在博物馆的东侧和历史文化相辉映的是浦江茶文化殿堂“芳草舍茶馆”,主人是浙江省唯一的拥有中国、日本、南韩三国茶道茶艺修行证书的赵芳芳,她高挑身材,瓜子脸庞,皮肤白皙,眉眼清秀,三十出头,硕士学位。芳草舍是一个充满芳香茶茗和文化气息的地方。
我对烟酒茶都没有研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茶盲,更不懂什么茶道、茶艺、茶文化,对茶最早的印象那是六十年代的孩童时期,外公是一个很清瘦的白胡子老头,他不喜酒而好茶。每当外公徒步十几里来到我们家中,妈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木柴烧一壶开水,因为我家没有人喝茶,我家那个唐三彩陶瓷大茶壶(那是外公陪送我妈妈的嫁妆之一)几乎就是外公的专用品,他从背在肩上的钱搭子里拿出他那个随身携带的茶叶桶,把他认为是最好的茶叶放到大茶壶里,妈妈把刚烧的开水冲进去,又把圆形茶盘里四只侧面带把的茶碗其中的一只翻过来,这就算完成任务了,妈妈坐在地上的小木墩做着针线活,外公坐在八仙桌的上座,手里把这茶壶,自斟自饮,品着茶,和妈妈一起说着家长里短。
八六年,我在一次内地和沿海城市技术人才交流会上,应聘从山东的烟台抽纱公司来到河南的平顶山外贸局工作,在宝丰下乡培训手工绣花队伍时,到过桑廊庙茶社,那是一个老农民农闲时常去的休闲场所,简易的大房子里经常有豫剧清唱或者马街评书说唱,门票一元,矮桌低登,每人一个大碗(北方人吃饭用的饭碗),服务员提着带有绿锈的古式大铜壶,巡回给客人添茶,茶水重重的颜色,飘着浓浓的茶香,一个墩,一个碗,一场戏,打发一上(下)午。这就是当年中原农民的快乐生活。
新千年,我到深圳机器花边厂谈一笔业务,工厂老板停下手中的事情,带到茶馆接待我这北方来的客人,深圳人很爱喝茶,会客聊天谈生意都是在茶桌上,喝茶也很有讲究,不但器具先进、齐全,选茶很有学问,茶分春茶和秋茶的,春茶相对浓一些,尤其是明前茶,即清明前茶,清明附近的茶是最好的,价格也是最高的比较好的喝铁观音,最好的是大红袍了,一套小杯是给客人喝茶用的,很小,一大口就能喝掉了,不过真喝的时候还要慢点,斯文一些,有一个品茶的样子,中间的母杯用来放茶叶,然后放热水沏茶,盖好盖子放大概20秒左右,第一泡就好了,将第一泡放至客人各杯中,不过这杯是用来清杯的各杯匀过一泡之后倒掉,第二泡才是正式的开始奉茶,然而第二泡不是直接倒在杯中的,放在右后方的那个尖嘴杯中,一般为了防止茶叶也随之倒出,会在尖嘴杯上放个过滤网,茶到了尖嘴杯中之后,再注入客人杯中,就可以开始喝了,喝茶用的茶台,一般是木制的,而且是由整块木头雕刻出来的,一般茶台由樟木犁木,最好的当然是红木了,茶台一般有个管子接到下面的污水桶里,余茶直接倒在茶台上即可,有些人是会在茶台上放上金钱蟾的,余茶是倒在金钱蟾上的,爱茶的主人金钱蟾始终是湿的,意味着财源滚滚吧,当客人喝完一杯茶之后,主人主动取回杯,再续茶,取茶杯用镊子夹回来,奉茶的时候是用双手奉上,客人接茶时也是双手,拿到后放到茶托上一般一次茶叶要泡六七泡,喝茶很打发时间。
我看到喝茶如此麻烦,耽误时间,我便想起从广州一进入深圳,迎接我们的巨型标语上写着“时间就是效益,时间就是金钱”,这和喝茶的节奏也太不相称了吧。于是,我就婉转的问起老板,老板回答说:“为什么南方人比北方人富裕,因为南方人没事爱喝茶,喝茶的时候都是在聊怎么做生意,都觉得自己穷,琢磨怎么赚钱。北方人没事的时候就爱喝酒,喝酒的时候都是在吹牛逼,都觉得自己富,必须让别人知道,喝完吹完回家,第二天继续喝酒,继续吹牛逼。所以说“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我听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南方人喝茶就是在商谈怎么做生意啊.
二零一五的开年,丰安茶文化主编徐水法老师约我们几个文友在芳草舍茶馆一聚,任务就是写这篇散文,我们在这里感受到了茶文化的气息,主人是一名成功商人,她之所以放弃经济利益,培育浦江的茶文化,是因为,她本来是浦江棉纱厂的小老板,客户多是福建人,和福建人做生意,来往多了,被福建那浓厚的茶文化所感染,便想依托浦江万亩茶园,打造浦江的茶文化,于是拜请福建的中国茶艺大师学习茶艺,在大师的帮助下先后到日本和韩国学习修行茶艺、茶道文化,学业有成,拿到了三个国家的专业证书。她所开设茶馆的理念与众不同茶道、茶友、茶缘、用心泡茶,用心品茶,茶悟人生。喝茶,喝的是一种心境,感觉身心被净化,滤去浮躁,沉淀下的是深思;茶是一种情调,一种欲语还休的沉默;一种欲笑还颦的忧伤;人生如茶,淡泊宁静;情感亦如茶,雅香久远,不黏腻,不疏远,浅浅深深。茶香醉人,情感亦醉人。心叶伴着清水,在杯中慢慢融化,由漂浮水面逐渐缓缓沉入杯底,直到饮完杯中之水,茶依然清香,冲上好几遍,香气也淡淡的存在杯底,浓了心,淡了茶。心如茶,需轻吟,红尘之中,酷爱茶的人居多,可品懂茶香的人却不常遇。
人生如茶,或充满希望,或浸透苦涩,或冲动难奈,或淡泊宁静,个中滋味,只待我们亲身体味。也只有在亲身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之后,才会有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悠然心得。
小时候我家的大茶壶,是那样的谆朴,在中原看到的大茶碗是那样的憨厚,在深圳喝的“功夫茶”看到的是茶艺,体会到的是商机。在浦江“芳草舍”喝茶品到的是茶缘、茶道、茶文化,悟出的是充满哲理的人生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