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如此之我(铭记征文·散文)
佛经说,人有三生三世:前世、今生、来世。
我不知道,我的前世是什么?又什么样?也许每个人都想过这个问题,有过无数种的猜想,但无疑,都是没有答案的。因为,谁也无法穿越时空,回到前世去。
腾讯空间有一则游戏:测你的前世是谁?无意中碰到这个游戏,明知很无聊,不过也很好奇。受好奇心趋使,遵程序一步一步进入游戏,记得游戏的结果是:一位身着异域风情的女郡主,头带皇冠,赫然在我眼前。不免哑然失笑,原来,我的前世,是一位生于古城堡的郡主。
郡主啊,皇亲国戚。得苍天之垂爱,蒙厚土之专宠,生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皇权加身。何况美貌天然,高贵血统,享有无数人的膜拜,享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享有用不完挥不尽的财富。
这样的女子,是掌上明珠,是千金之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呼一而百应,动怒震四方,想去哪去哪,想要月亮没人敢送星星。何等尊贵,何等骄傲?出门有随从,进门有丫环,就连打个喷嚏也会地震。何愁柴米油盐,何愁潮来潮去,何愁月盈月缺?
然而,天下万物都是有度的,超过了这个度,就会物极必反。绝对的尊贵也意味着绝对的孤独,绝对的自由必然没了自由。做为堡主之女,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有人观注着、暗窥着、揣度着。无数张仰视的笑脸里,完全分不清哪一张笑脸才是真诚的,哪一张又是笑里藏刀。
身为高高在上的郡主,八面威风也小心奕奕,四面玲珑也处心积虑。吃的每一道菜,穿的每一件衣,都有人提前备着,小心侍奉着。“我”无疑就是那笼中的金丝雀啊!整天关在一个金碧辉煌的笼中,不愁吃穿不愁风月,不愁霜风不愁骤雨。但是,笼中之“我”,高贵着也孤零着,幸福着也寂寞着。虽然我行我素,也亦步亦趋,不能有半点的出格。否则,种种声音传来:郡主,你不能这样。郡主,你不能那样。那么,“我”到底能哪样呢?其实,我只能按照注定的宿命,规规矩矩做一个幸福却不自由的笼中鸟,望着那些在蓝天白云下自由飞翔的鸟儿落落寡欢。
原来,我的前生是一只笼中鸟,像极了一个玩物,对,就是一个玩物。幸好这只是一个游戏。游戏结束了,故事散场了,一切都随了风。没有谁会在意一场游戏,不是说,一场游戏一场梦吗?权当做了一个梦,一个奢侈的浮华的梦。梦醒了,我,活在今生。
幸好有今生。今生,我只是一介粗布素衣,素颜素容素心,有着最烟火的人生。没有显赫的家庭,只有勤劳的父母;没有庞大的家族,只有兄弟姐妹。吃着五谷杂粮,有着七情六欲。穿着布衣裙衩,行走红尘阡陌。
如此平常之我,与家人共同坚守一方小小的屋檐。没有雕梁画栋,朱门重重。只有青砖灰瓦,炊烟袅袅。白天劳作,夜晚点灯,却依然将梦做得酣畅淋漓。梦里自由穿梭,梦外持久奔波。流血流汗流泪,都是真实的画面。
出门步行,不必锣鼓开道,一个人独来独往,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心情愉悦时,脚步轻缓,身心飞扬,看什么都顺眼。心情沉重时,脚下如铅千斤重,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没有什么好掩饰,也没有必要去做作,一切遵循心情。
进门脱鞋,把一切风尘愁怨抖落在地上,踩在脚下。门一关,把所有声色犬马浮光掠影统统摒弃在室外,丢弃在风中。
回到四壁清辉的家,虽然小,却踏实、安宁。每一盏灯光都因我而点亮,每一寸空气里都是我的气息在流动,甚至那每一盆花花草草都与我一起呼吸,一起葱郁。
想躺就躺,想坐则坐。这是我的三寸天堂,这是我的风雨港湾。我快乐、我痛苦、我欢笑、我流泪,都可以尽情释放,都可以毫不掩饰。
寻常百姓的小日子,没有山珍海味,也有色香味;没有锦衣华服,也有粗麻细绸;没有前呼后拥,却可自由如风。
为人女,我尽着一个女儿最贴心的孝敬;为人妻,我尽着一个女人最温柔的给予;为人母,我尽着一个母亲最原始的慈爱;为人职,我遵循着一个职工的岗位守则;为人友,我力求问心无过无愧。
养家糊口,是庶民百姓的基本义务。周转闹市,是烟火人生的基本程序。安于家,立于世,迎于风,泣于雨。
喜欢,把家收拾得纤尘不染,井然有序。可以为了餐桌的色香味而忙碌几个小时,也可以因了闲情所至而悠然自得。可以把厨房的墙壁擦得呈亮不留一丝污渍,也可以为了一盆花草的打理而弄得满手泥污。可以花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整理房间,也可以用一整个下午来喝茶听音乐。
喜欢,徜徉在诗风词韵里,也喜欢,游走在原野小径上。喜欢,陪着孩子逛荡在大街小巷,也喜欢,独自一人静静守在家里独我为王。喜欢,一身棉质长裙随风婀娜,也喜欢,线条精装亭亭玉立。喜欢,行走在阳光下看孤影浓淡,也喜欢,在斜风细雨中缓缓穿行。喜欢,迎着霞露素面清风,也喜欢,淌着残阳戏水成蝶。喜欢,于静好的时光里冲杯咖啡慢品细饮,也喜欢,凭栏望空遥想星星的故事......
如此之我,心情就像那春日的陌上,总是这花开过那花又红。高兴时花枝招展,生气时急风骤雨,沉闷时寡言少语,活跃时灿若莲花。
奔波在宽街窄巷,漫步在田间小道,淹没于人流中,是万万千千中最平常的无名之辈,像一颗尘埃。赋兴在青山绿水,沉醉于唐韵宋雅,追逐着心中畅想,还是尘埃一粒。只是,我有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如此之我,有些任性,有些孤傲,有些清绝,还有些年轻。却不想,岁月,忽已晚。原以为,光阴是一天一天叠加的,日子是一月一月度过的,岁月是一年一年老去的。几十年的人生于岁月长河来说是短暂的,于个人来说是漫长的。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与精力去挥霍,还有很多的愿望待成全,还有很多的文字要抒写。
当年轮再一次告诉我,我又翻过了一道坎,叠加了光阴。原来,我不再成长,只是增加了一些年轮的痕迹,留下了一些生活的皱纹。我的岁月,在老去,我,也在老去。
生日,忽然间就对这个词很敬畏,甚至很拒绝。小时候啊,总盼着生日的这一天,因为这一天可以被惦记、被专属、被祝福,也因为,生日是成长的标志,每过一次生日,就长大一岁,多好啊。
什么时候开始有意无意地淡漠生日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也许是真正长大时,也许是疲于世情况味时,也许是忙于生活奔走时。总之,于生日,不再向往,虽默默不语却铭记于心。偶尔清晰记得了,也掩于心中,悄然藏起。
如今,我依然想藏起这个日子,因为这确实是个平凡的普通的日子,不必念念不忘,不必铭心记忆。
其实,每个人都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的生日,生日这一天,于每个人来说,相信早已铭记在心。只是,我习惯了悄然默记,不去惊扰任何人,连同同一屋檐下生活的他,所以生日几乎都是自己在过。
我生的日子我记于心,生活不动声色还原样过。铭记这一天,只为珍惜每一天。
都说年龄是女人不可轻易碰触的秘密,而我是女人,当然不例外。可是,岁月很残酷,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怜香惜玉,岁月总是不急不缓,依序而来,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所以,虽然不期待生日,但坦然,接受这一天的到来。
值此之际,我想为自己轻描淡写一笔,所以有了这篇文:如此之我。不为生日,只因,岁月,忽已晚。
我想为这么多年的自己,静静地吟唱一曲,写几笔真性情的文字(也是第一次)。虽说,我很平凡,甚至平庸,但我也很真实很善良,是个真性情的女子。行走在烟火人间,努力把平淡如水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努力把平凡的生活过得别样姿态。
尽管生活不是诗,但我以诗样的情怀去邂逅每一片云彩,去相逢每一季花开,去观赏每一株翠绿。尽管日子不是画,但我以描妆的态度去坚守每一个细水长流的日月,去构筑我红尘之外的梦境。
我想说,感谢父母,生养了我。虽然这很俗气,却是发自内心的话语。养儿才知父母恩。岁月流深,感悟也深,更懂得了养儿育女的不易与艰辛,特别是寻常百姓。
我想说,感谢自己。这么多年过去,我没有完全被这个世界驯化,也没有完全被这个世界污染。我依然保留了我自己。女子,可以被世界遗忘,却不能被自己遗忘。
我想说,感谢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我学会了爱自己,爱一切美好的物事。身为女人,心存美好,才会容颜姣好。一颗慈悲的心是必须的,爱自己,赢得自己,才能去爱之所爱,也才能被爱被尊重。哪怕岁月掳去了你所有的美丽,也无法带走你内心沉淀的气质。流光暗影,可以把一个妙龄女子变成苍苍老妪,也可以把一个女子修练得光华灿烂。
我想说,感谢自己。这么多年以后,我终于懂得了自己。女子,可以别人不懂你,却不能不懂自己。不再因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不再为生活而斤斤计较,不再为明天的阳光而逃避今天的风雨,不再因错失了季节而黯然心酸。
我想说,感谢那些温暖过我岁月的人。不管你是亲人,是友人,还是路人。因为你们,我才一次次挺立成姿。因为你们,风尘岁月里有了一抹香。因为你们,滚滚销烟中有了一片绿。因为你们,漠漠红尘中有了一处暖。
虽然,我并不相信我的前生真的可以是养尊处优的郡主,但是,人是奇怪的动物,总是会思前想后,东想西想,畅想种种可能与不可能。
如果前生我真的是一只高贵的笼中鸟(尽管我并不相信),那么,我庆幸今生我是一个自由的独立的人,我庆幸我是一个善良的纤细的敏感的女子。很渺小,却不卑微;很自信,却不肓目;很倔强,却不乖张。
如此之我,有时浪漫到骨子里,有时俗气得无可救药;有时通情达理温婉暖人,有时据理不让冷漠伤人;有时冰雪聪明一点就通,有时糊里糊涂顽冥不灵;有时锦心慧口伶牙俐齿,有时词穷语尽笨嘴结舌。
岁月,已向晚。前世今生的我,迟早都会化为一缕烟,一粒尘,辗转于风中,腐烂于地下。若,人生真的还有来世,还有轮回。我且许诺,来世,做一棵树,一颗自由生长的树。站于崖,卧于谷,立于峰,秀于岭,都能近观有形,远看成景。不依附,不仰望,独活成姿,独秀于林。寒来暑往,四季清凉,叶疏叶繁都是风景,高低错落都有态度。又或者,化身精灵,做一只蝶,翩翩起舞,舞尽华彩。于繁花时季,吸取日月精华,丰肢亮羽,舞遍天涯。于枯萎时节,甘于成蛹,养精蓄锐,以练狱的煎熬,为爱,羽化成最美丽的蝶,轻盈于爱的掌心。
后记:在《初心》一文中,写到自己生于隆冬时节,有细心的友人就说,我该为自己生日写篇贺文。其实,此文不是贺文,仅仅是借生日的契机,为自己浅书一笔,仅以此文,写给自己。铭记某一天,是为了珍惜每一天。
愿使时光不老,素心现世安好。
如此之我,就是这样直率呢。
如此之我,就是这样真性情呢。
为你上茶,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