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远去，缘分已尽。尽管你倍加努力，倍加珍惜。尽管你千万遍的呼唤，尽管你肝肠寸断，也无济于事。爱！毕竟离你而去。它犹如你手掌里的阳光，你纵然攥紧拳头，也是抓不住的……
　　 ——题记
　　 一、
　　 半年前的一个旁晚，我和妻子看望母亲回来。当走到xx路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姗姗而行。她约有六十多岁，满头银发，弓着身子，身着环卫人员的服装。我在她的身边停下车子试探地问：“你是水香姐吗？”那女人闻听停下脚步，慢慢地转过头疑惑地问：“您是哪位？您认识我吗？"我激动地说："果然是水香姐!你仔细看看，我是当年的小卫呀！”水香姐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会，高兴地说：“果然是卫老弟！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说着话眼泪也掉下来了。
　　 此时的水香姐佝偻着身子，更显得老态龙钟。其实水香姐仅比我大八、九岁，然而她却显得比实际年龄老多了。我看着水香姐弓着身体，鬓发皆白满脸皱纹，怎么也难联想起在几十年前的她好歹也是个大美女啊。如今她别说是美女了，现在的她不修边幅，不化妆不保养，连风韵犹存也谈不上了。想起这些我颇多感触，看着水香姐直抹眼泪。我急忙给水香姐和妻子介绍：“这是你弟妹，这是水香姐。”妻子瞄了我一眼，遂大方地伸出手道:“水香姐！你好！我叫艾凡。”
　　 水香姐刚伸出手又急忙缩回去，在身上擦了擦道：“不好意思！刚下班没来得及洗手。”我笑道：“自己人！没事！没事！我和你弟妹正要找饭店吃饭，一起去吧。”水香连呼道：“你们吃！你们吃！我就不去了。”我连忙说：“水香姐！咱姐弟俩几十年没见了，吃个便饭算啥？”老婆也附和道：“是呀！是呀！你们姐弟俩几十年都没见了，就一起去吧。”
　　 我们一行三人进了饭店。席间，水香姐显得非常拘束，低着头一双手不停地来回搓着。见此情况我有心缓和一下气氛就问道：“水香姐！你口袋里带了多少钱？”水香不解地说：“我带了几十元钱，咋了？”我笑道：“今天我太高兴了，去银行取钱，竟然每张都是真的。”水香笑道：“废话！银行能给你假钱吗？”我连忙道：“是呀！是呀！但事无绝对。万一银行机器系统中病毒了，给我假钱。你说咱一会吃完饭，没法结账该扣留谁做人质好呢？”水香笑道：“没想到，你还像当年一样那么顽皮，那么幽默。”
　　 见水香不那么拘束了，我就趁机问道：“水香姐！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还......去看.......他吗？”水香凄然地说：“女儿早就成家了，现在我一个人过。至于.......那个嘛，在十年前就不去看他了。唉！几十年来枉缠绵、情幽怨、心已碎、泪已干。我以为我和他的爱情坚如磐石，我以为我和他会白头到老。我以为我的眼泪、我的爱，能会让他回头。唉，如今我也看透了。不说了！不说了……”我道：“水香姐！当初你要是能听老弟的话何至于此？唉！那些不愉快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提也罢！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现在我们都老了，身体随时都会出毛病。趁着你现在身体还可以，不如找个伴。有啥事也可以相互帮助互相安慰，免得人老寂寞。就是身体有啥不适，也会有人递药、倒水。甚至在危急时，也有人帮你打120呀？”水香听了摇摇头道：“谢谢老弟！姐已心如止水！不想再折腾了。姐一人过得挺好。”我急道：“就算你心如止水，将来你老了不能动了，生了病咋办？退一步说，你也可以和姑娘一起过呀。”水香笑道："女儿、女婿也劝我多次，我都拒绝了。”
　　 回到家里，妻子酸酸地问道：“你似乎很关心她呀！今天我要是不在，你是不是要带她到一个幽静的小咖啡馆，再来个烛光晚餐。一起畅谈、回顾一下你们几十年前的事呢。”我急道：“你的心眼怎么比针眼还小呢？假如她是我的情人，我会当着你的面请她吃饭？我有病呀？不是找抽吗？”妻揪着我的耳朵笑道：“老实交代，她是不是你的老情人？你还有几个情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恼怒道：“无聊！你闹够没有？”妻不悦地说：“开个玩笑咋了？你那么关心她，谁知道你们是啥关系？”
　　 说完气呼呼地坐在床边。见妻子生气了，我可不想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让我们夫妻产生误会。遂走到妻背后，双手一边按摩着妻子的肩头，一边解释道：“我和水香姐是几十年前的同事，她一直为情所困，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也是我最敬重的女人。”妻惊讶地说：“是吗？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此事？”我叹口气道：“因为那是水香姐的隐私。尽管她的事当时在单位，闹的沸沸扬扬人人皆知。但是，我不想在背后去揭水香姐的伤疤，那可是水香姐一生的痛。再说了，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不提也罢！”妻子笑道：“老公对不起！我知道你爱我，你不是那种人。”我笑道：“既然知道我爱你！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会伤感情的。”妻叹口气道：“天下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可是，今天我看到水香姐不修边幅，不化妆不保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多了。可见水香姐是多么的心灰意冷，多么的伤心啊。我不是有意探听水香姐的隐私，只是我光听故事的开头很是着急，你能不能把水香姐的故事讲给我听？”我叹口气道：“谁也不想光听故事只听开头。好吧，今天我就讲讲水香姐心酸的故事……”
　　 二、
　　 几十年前，在我的学生时代。我先后经历了翠儿（李素萍）、荷花、卫娟、张慧萍的事（她们的故事详见拙作《遥远的爱》《缘来缘去》《情为何物》)。从那以后，对我的打击很大。我心灰意冷也不想再考高中了。只身一人去广州打了几年工。回到家里没多久，母亲的单位就内招工人。母亲的单位是一家拥有五、六百人的国营企业。主要从事制作保险柜、文件柜、档案箱等。分到母亲车间的招工指标只有五个，而报名的子弟却有二十九个人。其中，有一个知青属于免试。也就是说余下四个指标，我们大家可以竞争。厂领导决定文化考试择优录取。母亲担忧的对我说：“你既然不想考高中了，现在指标少而人又多。赶快复习功课吧。”我笑道：“不知道出题范围咋复习？”母亲急道：“那咋办呀？”我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参加考试就行了。”母亲骂道：“你不复习，那个什么船的直个屁。”我连忙道：“妈！你别生气！现在儿子就复习。”我接着又说：“厂领导肯定会考虑，我们这些子弟丢书本多年了，所以出题应该不会太难。”说完，从抽屉里随便拿出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反正母亲又不认识字）等母亲上班走了，我也随手把书本往桌子上一扔，就跑出去玩了。
　　 过了半个多月，母亲单位租了一所学校的几间教室，让我们这些子弟考试。一大早母亲把我叫醒道：“鸡蛋我已煮熟剥好。儿呀！我和你爸是工人没啥本事，这次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呀。”望着母亲期盼的目光。我第一次被震撼了。（说实在的。我以前从不把父母的话放在心上。再加上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家里人都宠着我。）但是这一次，我是发自内心的对母亲道：“妈！我会努力的，假如我这次没发挥好，我一定在家好好复习，争取考高中。”
　　 一进考场，监考老师按例宣布考场纪律。今天上午，共考两门：一门数学，另一门集语文、政治、历史为一体的综合性试卷。第一场是数学，我一看试卷乐了。心想果然不出山人所料。厂领导考虑到我们这些子弟已丢书本多年，故试题出的很简单。如计算正方形、圆形、长方形、梯形的面积及一元一次方程。甚至也有四则混合运算的题。没过多久，我就第一个交试卷了。
　　 第二场开始，我一看试卷差点笑出来。我晕！也不知是谁出的试题，简直是侮辱俺的智慧。试题内容居然如此简单。诸如：何谓四大发明、何谓四大名著及作者。红军是哪年长征的？日本是何年投降的？鸦片战争是哪年开始的等等。我提起笔刷刷刷三下五除二就写完了。试卷最后是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规定千字以内。我就以想当个士兵为理想，来阐述什么是理想、我的理想及如何去实现它。在文中我引经据典。时而以靖康之乱来阐述，时而以鸦片战争来感慨。其中又穿插著名爱国人士：岳飞、辛弃疾、吉鸿昌、杨靖宇等。特别是对近代中国遭受帝国主义列强的欺凌，被称之为‘东亚病夫’，也阐述了强兵富国的道理。甚至，俺还又作了几首诗词。俺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千余字。卷面不够，又向老师要了一张白纸写完，粘贴在试卷上。等我交上试卷，回头一看，居然有相当多的人面对试卷，皱眉摇头苦苦思索。
　　 四天后，车间主任杨阿姨来到我家（杨阿姨和我母亲私交很厚）。私下里和我母亲透信道：“没想到，你儿子在近百名子弟中，总成绩是第二名。他的作文却是第一名。厂领导对你儿子的文采及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很是欣赏。（多亏俺练过庞中华的硬笔字）决定让你儿子去办公室锻炼锻炼。”母亲闻听激动地把我搂在怀里，伸出手爱怜地抚摸着我的脸道：“只要能上班比啥都强。去不去办公室没啥。”我不高兴地道：“我才不当工人呢。”母亲不悦道：“当工人咋了？我和你爸就是工人。”我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母亲不解地说：“什么麻雀老胡的？”杨阿姨道：“你儿子是说：他有远大的抱负很高的志向。又对我道：好小子！到了办公室一定要有眼色，腿脚要勤快。早日混出个人样，给你父母和杨阿姨争口气。”我使劲点点头道：“放心吧！我绝不辜负您们的期望。”
　　 一星期后，厂里通知我到单位听侯分配。我一路哼着小曲来到厂里。当我看到墙上张贴，被录取人员分配单时却傻眼了。分配单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写着某某人去某某处报到。并未列出考试成绩名次。我看到让我去母亲车间报到时，我怒火中烧嚷嚷着要找厂领导理论。杨阿姨从背后拍拍我的肩头道：“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来到办公室却见母亲也在。杨阿姨关上门道：“没想到，原定你儿子去办公室报到。却被副厂长的公子给顶了。”母亲叹口气：“唉！俺家祖坟上就没有那棵草，不去也行。只要能上班，不在家疯玩惹事就好。”我一听火了：“明明定的是我，为啥让他定去？”杨阿姨道：“孩子！你冷静一下。我已去找过领导了。唉！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过，在车间里我说了算。你先在车间里干一段时间，我给你活动活动。电工、质检员、保卫科都行。甚至也可以来阿姨的办公室。”我听了杨阿姨的一番话，虽觉得不公平、委屈，也只得作罢。
　　 我们车间是流水线，分为下料、裁剪、冲压、定位、点焊、电焊、组装工序。由于电焊得用面罩，我不想见人。就下意识叫杨阿姨把我分到电焊组。我跟一个姓陈的师傅做学徒工。由于我人聪明，又机灵，深得师傅喜爱。
　　 初上班我就和班长玩了一个文字游戏。由于我们单位执行周四休息，周三一下班，班长就说礼拜一上班。其实我知道班长说的礼拜一就是周五。我就故意装糊涂。到了周五我蒙头大睡。母亲催我上班，我说道：“班长说礼拜一再上班，我到周一再去。”母亲笑道：“你误会了，礼拜一就是周五。我们都习惯这么说。”我笑道：“我又不傻，自然明白班长的话，我是故意的。单位不敢扣我的钱，要怪只能怪班长没说明白。就是挨吵扣钱也算不到我的头上。哈哈哈！”母亲闻听，一把把我的被子掀开怒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我和你爸上班几十年，从未无故迟到、早退过。就是有个小灾、小病也舍不得休息。你，你……”见母亲生气了，我一边迅速穿好衣服，一边嘴里嘟囔道：“白白错过一次好机会。”母亲听了我的话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儿呀！做人要厚道，怎能使奸耍滑呢？不管你怎么说，不上班就是你不对。明白吗？”我怕母亲继续唠叨，急忙道：“明白了！明白了！”说完，脸也不洗就跑着去单位。
　　 我到了车间，见到一个比我大几岁的美女在打杂。我路过她身边时，那美女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冲我笑了笑：“你好！我叫水香。你是新来的吧？”我急忙回道：“你好！我叫卫斯理！水香姐好漂亮！”水香闻听脸一红道：“我是不是很傻呀？”我愣了一下道：“水香姐！你说啥？”水香忙说：“没啥！没啥！你去忙吧。”
　　 等见了师傅，我就把遇见水香的事给师傅讲了。师傅叹口气道：“唉！她原来的老公叫李强，和咱是一个单位的。他们两个从小学到大学毕业都是同学。他俩大学毕业后，一起分到咱单位技术科。在大学时代俩人就谈恋爱了。参加工作不久俩人就结婚了。婚后俩人感情很好，并生下了一个女儿。半年前，李强提升为技术科科长时就变心了。又在技术科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没想到离婚后，水香脑子受了刺激，竟然钻了牛角尖。她固执地认为李强还爱她，只是一时被那个狐狸精迷惑。所以，水香只要一见到那个女人，就不依不饶地吵骂甚至打架。厂领导见水香精神有点问题，就打算让水香提前病退，谁知水香死活不干。在得到水香的保证后，厂里把水香调离技术科，让水香在咱车间打杂。其实水香的活有人干。她干不干都无所谓。领导这样安排，只是希望水香有活干不给领导找麻烦就行。水香虽然脑子受了刺激，但她为人和气又善良，干活也认真。所以和大家也相安无事。只是有一样，水香坚持认为李强是受了那个狐狸精的诱惑，依然还爱她。所以水香不时地提上礼物或偶尔给李强买些新衣服，去李强的新家看他。起初那个狐狸精并不乐意水香去登她家的门。可时间长了，发现水香只是把东西放下，也不和人说话坐一会就走。久而久之厂领导及工会的人就出面干预了。李强夫妇也表示很无奈。鉴于水香精神有问题，厂领导就和李强夫妇达成协议。凡水香送的东西一律上交厂里，由厂里再找借口返还给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