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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舌尖征文】童年味道


作者:彩霞满天 童生,750.0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977发表时间:2015-02-04 15:45:01
摘要:看着那烤山芋的铁炉子,我却并没什么感觉,小时候在农村是没有这种烤炉的。可是,闭上眼睛闻着山芋那香喷喷的味道,心底却会滋生出无限的怀念来,这怀念是对山芋的味道,还是对岁月的远去,而我,却有些说不清楚……


   (一)
   小时候家里穷,粮食总是不够吃。每年的下年,山芋收上了,山芋就成了我家的主食。
   山芋有好多种吃法,蒸、煮、烤、煎都可以。
   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把小个的山芋洗干净了倒在大锅里加水煮熟,煮一锅可以吃一天。吃不完的还可以用刀把它切成一片片的晒半干,然后当零食吃。
   还有一种讲究的吃法,有一种圆形瓦盆,盆里面带着齿的,用手抓紧一个大山芋顺时针在瓦盆的齿上摩擦,这样山芋很快就变成了一小堆山芋渣,然后把油、盐、葱放进山芋渣里拌匀了,再做成饼,小火在锅里煎烤,很快,香喷喷的山芋大饼就出锅了。
   还有一种小孩最爱吃的火烧山芋,就是在做饭的时候把山芋直接扔进灶洞里,烧火的时候山芋就烧熟了。然后用火钳从灶洞里掏出烧的硬邦邦的山芋,把烧焦的山芋在地上掼,把壳掼裂了再剥掉,吃里面黄绵绵的芯,可甜了。
   山芋可以做菜吃,山芋也还可以烧汤喝。把山芋皮削了,然后切成细细的丝,把锅烧热了倒上香油再把油烧熟了,然后再把山芋丝倒进锅里大火翻炒,加点盐,再放点蒜末,那味道香的你闻见就会流口水。
   做山芋汤时,也是先把山芋皮削了,再切成片,和水一道煮,再放油、盐、蒜叶等佐料。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曾用一碗热气腾腾的山芋汤,救活了一个差点在雪地里冻死了的流浪人。
   过年的时候用山芋做麻条,这就是我们乡下孩子的最爱了。城里的孩子过年有糖果吃,我们乡下的孩子过年有麻条吃。
   制作麻条的过程有点麻烦。记得妈妈是提前先把门板用水洗净晒干,再把山芋洗净削皮放进锅里煮熟,把煮熟了的山芋用干净的大木盆装上,用棒槌使劲的捣,一直把捣成浆糊状,然后再撒上炒熟的芝麻拌匀,然后再用手抓一把芝麻山芋糊,放进一快干净的纱布里,再把纱布折过来轻轻拍打,一直打成又薄又圆的饼状,再轻轻的放在门板上把纱布抽掉,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做饼,做完一门板后,就可以把门板放到松树钉的架子上面晒了。
   几天后晒的大半干了,就从架子上把山芋饼取下用刀切成细细的条,再放上去继续晒,晒的干透了,用手一抄能听得见哗哗地响声了,就可以下锅炒了。
   炒熟的麻条又脆又香可好吃了。记得小时候和弟弟换牙齿的时候吃麻条,把牙齿给吃掉了,弄的满嘴是血,可吓人了。可我和弟弟还傻呵呵地笑,因为我们有麻条吃。
  
  
   (二)
   晒干的山芋片,可以拿去换布。换回的老布,可以缝被子,也可以做衣服。晒干的山芋片,还可以和米放在一起煮粥喝,省米易饱。小时候晒山芋片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有一种带刀片的大板子刨。用手抓紧大个的山芋,在刨子上从上往下刨,一个大人一天大概能刨五百斤山芋。
   那会我和弟弟年龄太小是刨不动山芋的,爸爸怕我们伤了手也不让我们刨。我和弟弟的任务,就是把爸爸刨好的山芋片,一片一片的排在湖边的鹅卵石上面让太阳晒干。
   每天清早,天刚蒙蒙亮,爸爸就把刨好的山芋片用箩筐挑到湖边,我和弟弟就得起床跟着爸爸去湖边,去的晚了怕没有地方晒了。村上好多人家都要晒山芋片,谁先到谁先晒,去晚了就只好晒在沙子上面了。
   早晨起床是我和弟弟最不愿意的事情,每次妈妈叫好多遍,我们还是不肯起床。我和弟弟总是紧紧地闭着眼睛装睡。妈妈就会连哄带骂的,把我和弟弟从暖和的被窝里拽出来,穿上我们的破棉袄、破棉裤和破棉鞋,揉着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睡眼,经常是哭哭啼啼跟着爸爸去湖边。
   寒冬的大清早,湖浪哗哗地拍打,一浪高过一浪。湖风呜呜地怪叫,一阵紧似一阵。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痛。那会穷,根本没有衬衣穿,都是穿的空心破棉裤棉袄,风都钻进骨头里了。我和弟弟冻的全身哆嗦,上下牙碰撞的咯咯作响。
   弟弟蹲在那里一边排着山芋片,一边吸着他那挂的长长的清鼻涕。一会说:“姐姐我好冷。”一会又说:“姐姐我手好疼、脸也疼。”
   我比弟弟只大一岁,但那会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我会对弟弟说:“马上太阳出来就好了,就不冷了,我们快点晒,晒完了我们就回去吃早饭。”
   毕竟是孩子,不管多苦,天真烂漫的本性还是存在的。当旭日从湖面上冉冉升起的时候,像一个又大又红的球,我和弟弟会睁大眼睛,痴痴的看着那圆圆的红太阳……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
   弟弟总是会问我:“姐姐,太阳为什么在湖的那一边,不在我们这一边呢?”
   我回答弟弟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太阳的家住在湖那边吧!”
   弟弟又会问我:“姐姐,爸爸划船去过湖那边,不知道爸爸有没有用手摸过太阳?”
   我回答不了弟弟的提问,我只好对他说我不知道,等下我们回去问爸爸。看着弟弟那满脸的冻疮,我真的好心疼他。
   现在回想起来,我弟弟那会真的是太可怜了,才几岁的小孩,脸上都生了冻疮,耳朵也冻破了,冒着黄黄的水,一双小手也冻的又红又肿破了皮。
   我还好点,脸上没有生冻疮,可我的一双小手也是冻的没有了皮,红红的肉冒着黄黄的水,太阳一晒奇痒无比,又不能抓挠,真是苦不堪言。直到现在,我的一双手上还有好多的冻疮疤。
  
   (三)
   晒干的山芋片用麻袋装好,顺墙码的高高的一排。到时候会有人划着船,船上装满了手工纺织的老布来和我们交换。
   长大点了以后,我知道了那些从湖那边划船过来,用老布和我们换山芋片的人,是江苏省高淳县的人。
   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爸爸在湖边的小船上救回来一个冻昏死的人。我依稀记得爸爸把那个人背回家,妈妈和爸爸一起用树兜子烧火给那个人烤。妈妈挺着大肚子又给那个人做了碗热气腾腾的山芋汤,等那个人醒过来给他吃了下去。(小弟弟在妈妈肚子里,快要出生了)
   喝下山芋汤后,那个人才能说出话来:他告诉爸爸他姓吴,叫吴祥云,是江苏省高淳县人。说他是划了一天一夜的船,又冷又饿才会昏倒。那个时候,江苏高淳县比我们安徽还要穷,这个吴叔叔是带着自家纺织的老布来我们这边换粮食的。
   一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雪,湖面全部结冰上冻,好多天不能行船。这个吴叔叔就在我家待了一个多月,我和弟弟已经和他混的很熟了。
   数日后天晴了,湖面基本化冰解冻了,吴叔叔便要走了。我和弟弟拽着他的衣角不舍得他走。记得他跟我和弟弟说过好多话,但我和弟弟一句也听不懂他说什么,一直到现在高淳话我们还是听不懂。
   吴叔叔临走的时候,给爸爸留下了他家的地址。他对爸爸千恩万谢,说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他说他这辈子不会忘了爸爸的救命之恩,说他一定要报答爸爸的救命之恩。爸爸拿了两麻袋干山芋片,还在山芋窖里捡了两箩筐新鲜的山芋送到他的小船上,要他带回去吃。爸爸乐呵呵地对他说不用报答,这没有什么,是谁看见了都会救他。
   几年以后,爸爸老毛病犯了,大口大口地吐血,被远在江苏的吴叔叔知道了,他划船过来把爸爸接到了他家里去养病,他真的是报答了我爸爸的救命之恩。爸爸现在70多岁了,身体好的让他的同龄人羡慕又嫉妒。这已是后话。
  
   (四)
   后来我长大了,农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再后来我有了孩子,也成了城里人的时候,曾经很多年我不再想吃山芋,实在是小时候吃怕了。
   有时,闲走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或是某一个拐弯处,不经意间,就会嗅出这里有那熟悉的香味飘过来,顺着风吸几下鼻子,便会判断出那香味是烤山芋的味道。这味道即熟悉又亲切,原来,这山芋的味道,早已是刻骨铭心。
   看着那烤山芋的铁炉子,我却并没什么感觉,小时候在农村是没有这种烤炉的。可是,闭上眼睛闻着山芋那香喷喷的味道,心底却会滋生出无限的怀念来,这怀念是对山芋的味道,还是对岁月的远去,而我,却有些说不清楚……
   偶尔,孩子们下班的时候,会带两个烤山芋回家要我吃。我笑笑说我并不怎么想吃这山芋。
   儿子总会孝顺地对我说:“妈妈,你吃吃看,这烤山芋可香了,是我在农贸市场左边的,那条巷子里买的,就他家烤山芋最好吃了。”
   我笑了,是啊!我还从未告诉过我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们,这些有关山芋的往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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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山芋是那个年代乡下人必备的食品,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伴随作者走过来艰辛的童年,而山芋的各种别具特色的烹饪方法 ,则是成为了难以忘怀的记忆,留在了作者所读过的岁月里面。【编辑:铁血胡杨】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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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铁血胡杨        2015-02-04 15:47:37
  谢谢楼主参与【舌尖征文】,问候。
铁血胡杨
回复1 楼        文友:彩霞满天        2015-02-04 22:33:31
  谢谢老师辛苦编按,祝好!
2 楼        文友:彩虹飞        2015-02-04 18:22:46
  山芋,乃是粗粮,却被写得如此曲折而富有情趣,唤起了我们童年酸辛中透着温暖的记忆
生如夏花之灿烂 死如秋叶之静美
回复2 楼        文友:彩霞满天        2015-02-04 22:34:07
  谢哥哥精彩点评,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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