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丐帮”,城市的另类群体(随笔)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也许从人类有了贫富悬殊那一刻起,乞丐和乞讨就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一部分暂时或者长久的弱势群体,以自身最珍贵的人格尊严为代价,走上了靠人施舍而苟延残喘的生涯。当历史的车轮碾进二十一世纪初页,人们竟惊奇地发现:作为一种特定的社会和文化现象,丐帮竟开始迈向职业化和专业化,让素有乐善好施优良传统的国人处于了欲施不能、不施难忍的尴尬境地。
【我是丐帮我怕谁?】
2014年国庆期间,在xxx次北往的火车上,拥挤的车厢内充满惊慌与恐惧,凭直觉,隔两行座位的那几个人是绝对的丐帮无疑。七八上十人,占据三个座位,他们在拥挤的车厢内游来荡去,半小时的拥挤过去以后,有一位乘客的裤口袋被划了一个口子,钱包不翼而飞;没几分钟,又一位乘客提着他已被人割坏的西装到警务室报案,他的西装两侧都被割破,现在已身无分文。寂静的车厢内,除了似睡似醒的乘客,便是他们的喝酒行令声。这帮人主动帮司乘人员扫地抹灰,一见司乘人员便点头哈腰,有的还自告奋勇当起了列车的义务治安员。后来,有知情者告诉记者,这是一帮半现代化“铁道游击队”,大江南北、过往东西的铁道上都有他们的踪迹,他们比票贩子、黄牛党更厉害,“流动的风景线”上有永远抹不掉的丐帮故事和乘客被骗被盗后的无奈。这帮人往往是衣冠楚楚,只要你是乘客,他们都不会惧你,也不会轻易放过你,除非你已有高度的警戒。
湘潭某高校的吴教授算是被“白领乞丐”狠狠咬过一回的人。那天,他本想到保姆市场找一个能料理家务的保姆,职介所推荐的几个,要不年龄偏大,要不提出的条件太多,一个也没相中。临近正午,吴先生在“喜相逢”餐馆用餐,旁边的餐桌坐着一位少妇。吴先生用完餐后,少妇羞答答凑上来说:“您老吃完了?这些东西要不要打包?”吴老忙回答:“不要了,不要了!”“那就让我吃了好不?”少妇一脸愧疚地边说边吃。席间,吴老“了解”到她是某省某地的下岗女工,到湘潭找亲戚没有着落,“真不好意思,让吴老破费了……”言谈之中,吴老问及能否到他家当保姆,400元钱一月,包吃包住,顺便还可以打探亲戚的下落,少妇对吴老感激涕零。在吴老家做了不到一个月,保姆将能带走的值钱的物什席卷而逃,仅现金就掳走4000多元,还有一些其他贵重物品。
去年春节期间,湘乡市云门寺旁的步步高超市外,突然出现了一个“赤膊上阵”的乞丐,只见他上身一丝不挂,下身用胶片轮胎裹着形似肢残的双腿,浑身上下如同一个“泥鸭蛋”,在呼啸的北风中悲怆地呼嚎、翻滚着结实的身躯。他握着的塑料器皿中,不时有一元、二元、甚至是五元、十元的“进账”。据“有心人”观察和考证,春节那几天,他和他的“同伙”一天竟有300元左右的“进账”。
湘乡市云门寺是我省不可多得的佛教圣地,据佛典,观音大士有四个生日,每次生日的前后三日,成群结队的信男善女会从四面八方云集而至。然而,这些日子也是乞丐们欢喜的日子。这几天,“缺胳膊少腿”的、衣衫破烂的、拿帖子诉说自己不幸的,五花八门的乞丐会蜂拥而至。城管和寺内的人都奈何不得,据说,这帮人可是交了“水子钱”的,有人“收租”,就肯定有人暗中“保护”。这种现象,折射出来的就是利益与利益的关系,只要不犯法,任何一种形式的存在,都有它必然的生存土壤。
记者在湘乡市收容救助站就见到了从广东某地流窜来的一个13岁的男孩,满脸尘垢的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几天了。多次打电话到他家,就是没有亲人来“领取”。救助站的同志对此也是一脸无奈。
【乞丐真假难辨】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乞丐?答案是肯定的。在社会救助尚软弱无力、救助机制尚未成型的今天,有的人的确以乞讨为生。笔者曾工作过的地方,总能见到一个浑身充满秽臭的乞丐,他依着冰凉的电线杆,不叫不闹,只是见人路过时便伸手要求路人施舍点钱或食品,脸上露着艰难的微笑。那年除夕,记者因公外出巡查,竟突然间没见到他熟悉的身影。为此,记者曾写过一首小诗《今晚你在何处栖息》,以示悲怜。
古语说“人之初,性本善”。世界上只要不是泯灭人性的人,没有人不会同情弱者的,就连记者的小外孙女都一样,她见不得可怜人。老伴带她上街或者逛商店,只要见到乞丐或那些变着法儿求助的人,她总耐不住要向老伴要点零钞,放到乞丐的缸子里才“善罢甘休”。
而今,施舍者反到了两难境地!甚至有人长叹:“给了怕受骗,不给心不忍”!这种两难的尴尬,也许许多人都经历过。
2014年2月9日,我市基建营路口处出现了一道“景观”:在不到200米的距离中,竟有3个10岁左右的孩子在路边跪地乞讨,年龄偏小的前面摆着一张求救书,上面写满这位儿童惨遭的“厄运”,儿童使劲在地上磕着头;另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用粉笔在地上书写着求救书,字里行间也充满着人间的各种“不幸”。看到这一幕幕“悲惨”的情景,众多路人慷慨解囊,有人甚至流出了同情的泪。但事后的结果却给好心人当头一棒:这些乞丐竟然都是假的!
真乞丐是值得同情和资助的,但面对如此众多的假乞丐,甚至是“人家设着法儿让你上当”的骗子“乞丐”,如果你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说什么你也是分辨不出来的。正如一位哲人所说:“在当今的社会,谁能一下看穿谁是骗子,除非他有比骗子更技高一筹的骗术。”
【谁在操纵职业乞丐?】
究竟谁在操纵乞丐?谁是所谓“职业乞丐”的主谋或“经纪人”?国内外媒体都有过不少报道。在湘潭市解放南路,有一个畸形的“大头娃”的父亲。此情此景,路人没有不给施舍的。在这里呆了三天后,他们便在湘潭“消失”。后据有关人员证实,出现在湘潭的外地残疾乞丐,大多有正常人在幕后操纵,这些人一年半年能跑遍半个中国,到哪里都是“免费”。没缺脚少腿的,就扮学生行乞,内容大致一样,“苦学生求助”,不是父母惨遭车祸,便是所有亲人横遭绝症,其情其景,让过路客难辨别真伪。在湘潭下摄司曾有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女孩跪在地上磕头作揖,前额都磕得血红,还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往来的人没一个不施舍的。但后来发现,毎半个小时,便有两个青年男女将小女孩乞讨的大票面的钱悉数拿走……
在湘亚宾馆门口,记者以外地人的身份与一个自称姓张的中年乞丐聊上了,记者只能听口音判别出他来自安徽北部的某地,虽说与这些人交谈,几乎难得听到几句真话,他对如今乞讨的困难却是由衷的。他说:“玩猴把戏的还要晓得让猴子又哭又闹,我那几个徒弟要他们装可怜还装不像,还只能到湘潭这样的地盘来操练操练,到上海、广州那样的大口岸,至少还要磨练三年!”他说,为了让这些孩子熟练“台词”,懂得“气候”,他甚至不惜深更半夜把这些“摇钱树”打醒,背“台词”、做“示范”。他说,“搞企业是经营产品,当乞丐头是经营残疾和儿童。开公司的是靠折扣和笑脸挣钱,我们是靠悲惨和眼泪挣钱。如今这世道,挣钱才是硬道理……”
据有关资料显现,这样的街头乞丐大多是被操纵者廉价从偏僻山区拐卖或拐带出来的,这些拐卖者大多心狠手辣,对儿童百般虐待,动辄施以打骂、不给饭吃,更别说会尊重他们的人格尊严了。当然,也有“自发”走上街头市面的学生乞丐,这些人往往是在家不服父母管教或根本管教不了的小混混,学着小说和电视电影里的“丐帮”浪迹江湖。于是,他们成了城市的“牛皮癣”。这些乞丐往往活得很艰难,为抢占地盘,他们相互倾轧,被大一点或恶一点的乞丐或“帮主”打得头破血流的事经常发生。因此,这些散兵游勇最终的道路只得“入会”,成为小喽罗,成了“丐帮”偷扒抢骗拐行为的急先锋。因为他们的流连颠沛、居无定所、衣不掩体、食不饱腹,城市也因他们的存在而变得恐怖与不安。
【乞丐的明天在哪里?】
城市乞丐的增多和职业乞丐的出现,对城市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当身着破衣烂衫的各式乞丐们突如其来地钻到了你的眼前,甚至于抱住你的双腿磕拜着乞求你的施舍时,我们在行使同情和善良之前,需要掂量掂量,给还是不给,是一脸冷漠、熟视无睹,还是适当作点判断,再伸出你援助的手?面对这个已成现实的问题,很多城市做出了“选择”。上海、苏州等地相继出台禁讨令,在繁华市区里划出“禁讨区”。长沙、成都等地的社会救助站,也开始劝诫市民不要直接向乞讨者施舍钱财。乞丐问题也引起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关注,广东省政协委员林茂光最近就向召开的广东省九届二次会议提交了一个提案,建议加强对乞丐行为的管理。林茂光认为:“城市乞丐人员之所以明显增多、又没有人管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政策和法律上存在着空白。”
毋容置疑,乞丐问题是一个较为严重的社会问题,曾几何时,国务院废除了《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并同时启动了《城市生活无着落的流浪乞讨人员管理办法》和《实施细则》,用自愿救助的新办法替代强制收容遣送,从制度上保证了弱势群体的人身权利,这种社会参与、公安淡出的做法大快人心。因此,面对城市乞丐,当务之急是建立完备的救济体系,建立一种对处于贫困状态中的人进行援助的完备社会救济体系和制度。当然,对于那些强迫他人行乞,并坐收渔人之利的乞丐头子则应坚决打击。然而,只有从人的角度、人性、人格的角度去审视乞丐问题和“职业乞丐”现象,我们才能看到,当今的乞丐现象并不可怕,更没有成为“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