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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那一抹嫣红


作者:韦玉溪 童生,973.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860发表时间:2015-02-07 08:15:18

黄昏,雾气弥漫着整个苍穹,于娟蜷缩在床角,不知何时,昏黄的路灯亮了,穿过薄薄的雾霾,一辆又一辆的汽车急匆匆行驶而过……
   于娟抬起红肿的眼睛,瞅了瞅窗外,又看看渐渐昏暗的屋子,她不想动弹,即便台灯离她只有十公分之遥。
   我在逃避什么?这是于娟问自己第一句话。
   我究竟在逃避什么?这是于娟问自己第二句话。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我的错?不,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爸爸,我错了,女儿悔啊!
   汪洋,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吧!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城市里,汪洋……
   幽暗笼罩着整个屋子,远处飘飘渺渺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声,还有孩子的嬉笑声,于娟不由自主地将头埋进被子里,她不要听,不要听这声音,那不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已经停留在那个野花烂漫的山坡上……
   “你好,我是汪洋,刚调到这小学,做助教老师。”
  
   “你好,我叫于娟,你是志愿的?”
   “于娟,很雅的名字,想必你父母也识文断字--呵呵,能让贫困地区儿童和城里儿童得到同等教育是我的梦想。”
   “什么呀!我爸妈大字不识一个。这名是我上中学时取的。你知道我原来叫什么名字吗?于红,咯咯咯。”
   于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啦,和这个刚刚认识的助教老师说起小秘密,她一向将自己包裹得很紧。来这所小学近一年了,当初拼命学习是为了逃出山区,做城里人,她见不得家乡那崎岖的山路,低矮的房屋,昏黄的电灯,还有哪些散养的猪牛。
   改变她的想法缘由一次远行,当时只有八岁的她随奶奶去了一趟县城,看望病入膏肓的外舅爷。她第一次看到光滑的马路,高大的楼房,雪白的马桶,还有穿戴时髦走路一扭一扭的女人。她想起了她的娘,长年累月穿两件灰布衣服,没有一双像样的鞋子,奶奶一直对她说:“妮儿,你是这山窝窝里金凤凰,迟早会飞出去的。”
   于娟不懂啥叫金凤凰,不过县城市里看到的一切都已深入她的脑海。为了飞出这个山窝窝,她日夜苦读,终于如愿考上了师范学校,可天不随人愿,一心想做城里人的于娟毕业后被分配到原籍。
   于娟不甘心困在这里,她想到了辞职,随村里人去打工。可这一想法被辛辛苦苦培养她的父亲厉声喝断了。困惑一直缠绕着她,她觉得自己就不该生养在这里,她应该是城里人,穿名牌,开豪车,住高档别墅。她觉得她有这个资本,她长得漂亮,十里八乡的人都说她漂亮,像城里人。
   汪洋的到来使于娟暂时忘记做城里人,他们一起给孩子们上课,一起备课,一起花前月下,一起畅谈理想。在那片野花烂漫的山坡上,她接受了汪洋的求爱。从此,他是她生命里的那根肋骨,她也是他生命里的那根肋骨,他们本以为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会融合在一起。可世事无常,裂痕来自于一次慈善会。
   捐助他们学校的是本市一位实业家,听说原来也是农村人,前几年出去闯荡,不知咋的就发了。对于一个钱不是问题的人来说,捐助学校那点资金就像在牛身上拔一根毛。可对于学校来说却如雪中送炭。作为一校之长的魏武国当然严阵以待,他派出学校里最年轻也是最有前途的两位老师,汪洋和于娟全程陪伴这位实业家。
  
   实业家姓何,是一位四十二三的中年人,肥硕的脸上泛着油光,挺着个大肚子,虽然浑身名牌,但却很难掩盖骨子里那种粗俗。他一眼就看上负责接待他的于娟,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外表清秀的小女孩和他是一类人,他们有很多共同点,为了这些共同点,何实业家运用商场如战场那一套,快刀斩乱麻地将于娟收入囊中。
   沉静在爱河里的汪洋丝毫没发觉于娟的改变,依然做着双宿双飞的美梦,他甚至准备暑假后回城一趟,告诉父母这一喜讯。
   可就在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于娟残忍地打碎了他的梦,那天他刚从乡里回来,一放下为孩子们买的彩色蜡笔,就迫不及待朝于娟家走去。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前他不相信,可现在他信了,短短一天,就像分离了一年。
   山里的夜晚是幽静的,家家户户早早就关门熄灯,偶尔有一两户人家透出昏暗的灯光,能听见的也只有时断时续的蛙鸣和一些名虫子的啾啾声。汪洋踩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在山路上急行,山脚下两束灯光让他止住了脚步,这穷乡僻壤的谁会来?好奇心驱使他暂时忘了于娟,转而向山脚下走去。快接近时听到一个“窃窃”笑声,陡然觉得浑身一颤,猛然停住了脚步,那笑声他再熟悉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
  
   接下来的事更让他恍若做梦,他的娟子竟然从那辆轿车里钻出来,随后钻出的是那天赞助学校的何先生。他抱住于娟就是一通乱啃,于娟没有拒绝反而欣然接受。啃着啃着何胖子一把抱起于娟,将她塞进车里……
   满天的星星都碎了,他像雕塑一样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于娟重新钻出车子,理理乱蓬蓬的头发,弯腰娇声对车子里的何胖子说:“亲爱的,到家给我来电话。”接着一个飞吻,车子里传出一阵浪荡的淫笑。
   望着于娟一扭一扭朝山上走去的背影,脸色煞白的汪洋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希望头顶上月亮赶快被乌云吞噬,那样他也好被黑夜吞噬。
   晃晃悠悠半夜的汪洋不知怎的游荡到第一次对于娟表白的那个山坡,望着熟悉的一切,他跪大哭,拔起野花乱撒一通,他要将他的情,他的爱,他的痛苦一并埋葬在这美丽的山坡上……
  
   于娟走了,是在乡亲们羡慕嫉妒恨,汪洋痛楚的目光中走的。是在父亲阴沉着脸,母亲婆娑着泪中走的……
   做了城里人的于娟终于圆了儿时的梦,住高档别墅,以车代步,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当钱不是问题时人就显得大气,她花着何胖子的钱买着自己的东西,还时不时接济父母,村里人都说于娟父母会生,养这么个水灵灵的闺女,这不被何大款看中了,做了城里人,还一直寄钱回来,你看他家那新盖的瓦房,都是娟子寄回来的钱,还有娟子妈身上那些衣服,以前哪买得起啊!那他们仿佛都忘了,半年前他们窃窃私语的是现还在学校任课的汪洋。经过了痛不欲生的一夜,汪洋变了,以前的诙谐幽默也随着那夜的星星一起埋葬在山坡上。最看好他们的校长也只能暗暗叹息:“这么好的帅小伙,咋就不如那大腹便便的何胖子?于娟啊!你是害人害己,有你后悔那天的。”
   后悔这粒药暂时没到于娟胃里,于娟现在过的是神仙样日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爬起来到美容院休闲半天。等到何胖子回来,二人会选一处高雅场所共进晚餐。然后就在灯红酒绿中飘飘然渡过。
   于娟对是不是明媒正娶毫不在意,她有这个把握,何胖子一定会甩了家里那个黄脸婆,因为何胖子不止一次对她说,一定离婚,然后和她双宿双飞。何胖子说之所以迟迟没离,是家产问题,等他将名下产业都转移了,马上就办离婚,和她行一个盛大的婚礼。
   这天早上七点多钟,于娟就睡眼惺忪爬了起来,今天是何胖子生日,她决定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周阿姨一看于娟下楼忙不迭朝厨房走去,于娟忙叫了声:“别忙活了,我出去吃。”周阿姨回头笑笑,拘谨地用手擦擦围裙,又忙活去了。
   于娟也笑了笑,她不明白周阿姨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拘谨得很。还没等她想明白,一阵急促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周阿姨又忙不迭的朝门边走去,于娟面带笑容说:“我正好出去。”周阿姨又拘谨的笑了笑,低头做她自己该做的事。
   门外一阵紧一阵敲门声打断于娟想和周阿姨聊天的兴趣,她伸手将门打开,迎面就是一个耳光,晕头转向的她还没回过神来,又是声“啪啪”耳光,接着是一个女人的怒骂:“打死你个没脸没皮的小骚货,敢勾引我老公,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你以为胖子会娶你!做梦吧你!你个小骚货,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老娘今天就替你那没脸没皮的爹娘教训教训你。”
   于娟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横肉的中年女人和她身后几个彪形大汉,脑袋嗡嗡作响,她知道眼前这位是何胖子老婆,她不知道如何去应付这个凶悍的女人。她能做的就是双手抱头,任凭女人的拳头击打她的身体。
   女人似乎意犹未尽,用过拳头用脚踢,又厉声吩咐身后四个彪形大汉进屋去砸。
   周阿姨早在女人打骂于娟时悄悄拨通何胖子电话,谁知何胖子让她不要管,做好份内事就可以了。周阿姨只好眼睁睁看着女人和那四个彪形大汉狂打乱砸,女人骂够了,打够了,大概也累了。坐在一地狼藉的客厅里拨通何胖子电话,大骂何胖子忘恩负义,不是个玩意,历数当年跟他如何如何吃苦……现在有钱了,养小三了,说着说着火又大了,爬起来拽住于娟的头发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小骚货你记住了,赶快滚,再看见缠我家胖子,老娘就破了你这张狐骚脸。”女人意犹未尽骂了一会,领着四个彪形大汉趾高气昂地走了。
   于娟瘫坐在客厅里,抽抽搭搭地拨通何胖子电话,谁知电话里永远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于娟气得将手机“啪嗒”一扔,嚎啕大哭起来。正在收拾的周阿姨轻轻走了过来:“要不我打电话试试?”
   于娟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不必了,他要是真爱我早就回来了。”
   “唉!您是太年轻,兴许您还不知道吧!这小区里租住的都是你们这样的。外面人都叫这小区蜜糖花园。”周阿姨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闺女,轻声细语地说。
   “蜜糖花园?租住?他不是说这房子是买给我的吗?”于娟又一次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惊愕的问。
   “唉!您第一天进屋我就看出来,您和那些人不一样,不知道您是怎么认识何先生的?阿姨劝你一句,回去吧!就当被猫挠了一下。”
   “他说爱我的,说要和我结婚的,他不会骗我的……不会骗我的……”于娟目光痴呆地望着门外:“他不会骗我的……不会……不会!不会……”于娟疯狂地拿起那些摔坏的家具,让它们又一次承受撕心裂肺痛苦,就如同她的内心,随着那些残片一起碎裂。
   “先生您回来一趟吧!于小姐要疯了。对,您夫人已经回去了,那您快点啊!好的,我会看住她的--于小姐,您--”周阿姨扔下没说完的电话追了出去,一把拽住于娟死命将她拉了回来。
   何胖子速度飞快地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呵呵呵的笑,抱起于娟轻生细语哄劝,说刚才在谈一桩很重要的生意,要不非回来打死那个黄脸婆。让于娟不要生气,他明天就和那个黄脸婆离婚,即使去掉一半家产也要离,一切都因为他深爱于娟。说着说着电话响了,何胖子一看脸色一变,走到远处嘀嘀咕咕一会又呵呵呵的对于娟说有一重要客户接待,又扭头吩咐周阿姨一番,急匆匆地走了。
   那天后何胖子来的次数锐减,从三天一次到一个礼拜一次,中间还有何胖子老婆前来叫骂。或许是为了保护于娟,何胖子让于娟搬到另外一个小区,这样于娟就有了暂时的宁静。可何胖子依然锐减他来的次数,以前承诺的婚礼也如天上浮云飘渺无影。无所事事的于娟每天对着装修豪华的房间发呆。
   家里来电了,让于娟和何胖子回去一趟,原因她弟弟找了一个女朋友。于娟拿着电话愣愣地站在那里,她已经半个月没看见何胖子了,打他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匆匆两句就挂断。
   愣了一会她特然有一个冲动,将自己的换洗衣服塞进箱子,周阿姨小心翼翼跟在后面问:“您这是去哪儿啊!”
   “回家--”于娟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山村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乡邻们对于何胖子没一起回来窃窃私语,于娟母亲也私下问于娟何胖子怎么没一起来,于娟只好用他生意忙搪塞过去,倒是于娟父亲,没问于娟半句,仿佛压根就没有何胖子这个人。
   于娟很想去学校看看,可她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校长来了,他是来给于娟弟弟贺喜的,于娟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她很想知道汪洋的消息,可又不知怎么开口。
   校长仿佛知道于娟心思,临走时不经意提了一句:“汪老师教完这学期任期就满了,学校倒很想他留下来,可不能耽误人前程不是。”于娟只觉得心里一沉,她眼前浮现起和汪洋点点滴滴……校长又客套两句走了,让于娟一定回学校看看,现在已经大变样了。
   弟弟的订婚仪式一过,家里又恢复平静,觉得无聊的于娟又想回城里,临走前决定去学校看看。白天她不好意思去,她怕看见孩子们那一双双清澈的双眼,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配拥有于老师这个称号。
   八月的夜晚月明星稀,于娟顺着熟悉的山路七拐八拐来到学校门口,寂静的教舍透露着静幽,只有西北角透露出一丝亮光。于娟知道,那是汪洋的宿舍,他们曾经在那里批改作业,畅谈理想,卿卿我我,海誓山盟。
   于娟的脚步不由自主迈向那丝代表着温暖的亮光,同一时间,门也“叽呀”一声开了,伫立在门口的汪洋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只觉得头晕目眩,多少次梦见他的娟子,笑靥如花地奔跑在漫山遍野上,他追啊追,总是追不上。她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他爱入骨髓的娟子不该是这样,她应该是一个清纯的女孩,而不是现在这个打扮时髦,一脸沧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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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于娟是一个农村女子,因为水灵灵的漂亮,一心要飞出去,做城里人。在她执教期间与助教老师汪洋相恋,但真纯真的恋情没有抵住物质的诱惑,她最终跌入金钱的怀抱,弃汪洋于不顾。于娟在经历与女主人的打斗后,去酒吧打工饱尝辛酸。遇到老校长,才知道汪洋已经因为辍学儿童的奔走,命丧深渊。但他痴痴爱着于娟的日记唤回于娟。结尾于娟拖着箱子越走越近,她总算找回人生的正确之路。小说从大众角度切入描写社会中的贪慕虚荣而误入歧途的一种现象,但女主人公的幡然醒悟也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希望社会上像汪洋这样的有志青年越来越多,并且获得幸福的人生。问好作者,感谢赐稿。推荐赏读。【编辑:宇蓝】【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502080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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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宇蓝        2015-02-07 08:18:38
  于娟的醒悟来得好沉重,可这或许就是人生。问好作者老师。期待精彩继续。
回复1 楼        文友:韦玉溪        2015-02-07 09:55:33
  感谢编评,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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