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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西风】春草进城(小说)


作者:榆林人 白丁,42.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306发表时间:2015-02-09 21:31:13

【西风】春草进城(小说) 春草想起店里少钱的事就愁得不行,心里隐隐痛了起来。
   今晚结账时,老板娘突然大呼小叫起来,说钱箱里的钱少了。少了钱可是大事,老板娘开始训斥起春草和霞子,训完了后说,少了钱就从你们两个人的工资里扣除。
   一听说要扣工资,霞子倒没什么,春草却跟着老板娘着急起来。
   这时侯,老板在一个柔和阴暗的舞厅里和一个时髦女郎正扭着肥硕的屁股,跳得满身是汗,气喘如牛。趁着乐曲暂停的空当,他休整了一会极度不适的身体,喘息渐渐平静了,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起初的舒适度。当老板娘的告急电话打过来时,他却不慌不忙,跟那女朗又跳了一曲,才往店里赶。
   老板娘也很胖,胖得像艘航空母舰,她坐在凳子上,那硕大无比的屁股将凳子全盖住了。老板回到店里,没发凶,老板娘又当几个人面清点了箱子里的钱,就少一百块。老板一点也没有因丢了钱生老板娘的气,也没有生春草和霞子的气,而是沉着冷静,声色不露。他让春草和霞子把账再结一遍,让老板娘把钱再一张一张地清点一遍。结果还是少了一百块。
   老板和老板娘才开始互相埋怨了。一个怪对方没记性,事接二连三出;一个怪对方不把生意当事,店里忙还跑得不见影。
   两口子埋怨够了,老板嘀咕了一句:“钱被谁拿了呢?”
   老板娘不假思索地说:“可能是顾客,也可能是店里的人。”
   “你,”老板白了老板娘一眼说,“这话等于白说。”
   老板娘把脸转向站一旁的春草和霞子,嘴巴一歪,气呼呼地说:“店里的人可能性大,顾客进不了柜台里边。”
   霞子是老板的亲戚,店里说来说去只有春草一个外人,要说怀疑,就轮到怀疑她了。她头脑里乱糟糟的,像哑巴吃黄连似的,难受极了。晚上躺在床上,翻过来调过去,睡不着,就那么大睁着空洞洞的双眼望着天花板出神,一直到半夜也没睡着。
   霞子迷糊着问:“春草,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她在暗中回答:“没病,你睡你的……”想来想去,她不想把这惊恐的经历持续下去,就想离开再找一个打工之处。可又一想,再找个打工的地方谈何容易。何况,她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老板还以为钱真的是被她偷的。她哭了,眼泪从眼角里流下来,流在了枕头上。
   第二天早上店门开了的时候,春草的心都一直在嗵嗵打鼓。她发现,老板娘和霞子看她的目光大不一样了,一副疑人偷斧的样子。整整一个早上,俩人谁也没有搭理她。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老板中午才到店里露面,倒还和颜悦色,春草就纳闷了。直到这个时候,春草还弄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可是,无论怎么样,她对这一点感到很欣慰。只要老板不跟她找麻烦,那她就乐意接受这个现实了。把个人的尊严放在一边不说,她眼下起码就不会为再找不到打工之处熬煎了……
   一个多月前,春草怀揣着父亲给的一百块钱进城里的。临走时,父亲就一句话,只求一个温饱。她对生活也没有太多的奢望,只感到前途十分茫然。她举目无亲,只好到处走,头扭来扭去地东看看,西看看。只要有店铺贴招聘启事的,就去问问,碰了一鼻子灰又一鼻子灰。有的根本就不用人,有的老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没看上她。也有的说可以试用一段时间,时间多长没说,只说试用期间没工资。
   零工资就业!她吃什么?喝什么?
   眼看一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是找不下“工作”可怎么办?不赶紧在街上转悠着找工作,再待何时?斜阳西下,映着半天的晚霞,整个大地一片血红,春草还没有找到打工之处。唉,总以为脚长在自己身上,迈开了就是路。现在才感到,不是那么回事。
   她仍然怀着渺茫的企盼,两只脚替换着向前迈,已成了机械动作,感到严酷的现实摆在了她面前,她既没有出社会的经验,又没有谋生的技能,仅仅凭着的是一股勇气……
   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这家不起眼的杂货店窗户上贴着一张招聘启示,就急忙走过去,喜滋滋地进了门,见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扎着俩小辫的女孩。她问:“老板在不在?”
   女孩斜起眼睛看了一眼春草,说:“在!”说完又好奇地问,“你找老板有什么事?”
   “我来打工。”
   “你打工?”女孩愣了一秒,眼球在眼睛里面很快地转动了几圈,然后手向里一指。
   老板姓冯,约莫四十来岁,有人说他胖得跟头驴似的,难听!也有人说他壮得跟头牛似的,也不好听。反正他看上去整个人就一堆肉,肚子往前拱起,裤子快挂不住了,腿则因脂肪过多而互相排斥,根本靠不拢。这人脑子里弯弯多,精明得谁都哄不了。他竟然以胖为自豪,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冯胖。冯胖看到春草,往过来走了几步,走路时摆来摆去,晃得厉害。他好眼力,一眼相中了春草,几句话就把工资待遇给春草交待得清清楚楚,说罢就问春草愿意不愿意。春草说不出话来,她哪有不愿意的,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了,却是尽量克制住了高兴的心情,脸上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男朋友没有?”冯胖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春草不知所以然地眨了眨眼。她感到奇怪,心里想这老板真有意思,找个打工的,还得问问有没有男朋友。但为什么要问,冯胖没说,她也不问,估计问了,冯胖也不会回答她。
   不管怎样,打工的事就算谈妥了。
   春草刚从村子里来,一口家乡话,顾客难听明白,冯胖说怕耽误生意,就叫她在店里干扫地、抹桌、搬货、送货等活。活并不是一直有,没活的时候,她只能闲着,想看一看自己带来的书却不能。她过去养成的读书习惯在这里已经被打乱了。心里烦闷无着的时候,就不由得抬头看看墙上的大钟,钟上的指针就好像是从来不动似的。每天她像个小媳妇似的,低眉顺眼地过日子,累得两脚不离地,说话不敢高声,走路像贼一样,轻声轻脚。给人的印像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总低着头,有活就干,连那眼神儿都是小心翼翼的。唉,日子过的太苦了,进了这个门,没清闲过,每天下了班精疲力竭。霞子不一样,帮冯胖接待顾客、销货,有滋有味,一点苦也不受。春草觉得自己矮了半头。一样的人,怎么就……
   一天。两天。三天。
   春草的心情有些灰暗。不过几天后她也就想开了。多出点力应该的,何况自己有的是力气。在村子里时,大人们常说,人比人气死人。能跟人家比吗?自己什么人,人家什么人,不能比的。她常这么想,只有把别人不干的事都干了,才能站稳脚跟。但她眼睛也会发一会儿直,心里不舒服。不舒服也没办法,强忍着挺了过来。
   后来发生了一件她忍不下的事。
   有天上午,店里来了一个粗眉胖脸的壮汉,一见春草眼睛就直了,看得春草涨红了脸才收住目光。他要一箱啤酒和一些食品,对冯胖说,另加二十元,让春草给他往家里送啤酒。冯胖盯着眼前这个财大气粗的人,不悦地皱皱眉。壮汉递了冯胖一根纸烟,冯胖点着,吸了一口,就笑了,却笑得很不自然,明显是挤出来的,对春草说:“你去吧。”
   一箱啤酒不重也不轻,春草提着没走多远,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儿扑倒在地,啤酒箱却落了地。她站在那里定了定神,再提啤酒箱时,那壮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笑咪咪地说:“啤酒重,我来拿,你提这食品袋吧。”
   春草摇头。那壮汉竟然不管不顾地伸手,提起就走。春草心说,遇上了好心人。竟然没有想到,她正往这个好心人的枪口上撞呢。
   壮汉提着啤酒箱前边走,春草提着食品袋在后面随,壮汉走东,她走东,壮汉走西,她走西,好像影子一样随在壮汉后面。
   来到壮汉家里,春草没看一眼室内的陈设,食品袋往桌子上一放,不打一声招乎,返身就想离开。可是,壮汉掩了门,咔嗒一声拴了门关,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她被看得很不自在,埋下头去。壮汉色迷迷地快步往她跟前走。她看那架势,即向后退,退到了墙根。她想说什么,壮汉不由分说,上前把钱往她手里一塞,胳膊一伸就粗暴地搂住了她的脖子,要接吻。那两条又粗又壮的腿将她紧紧地夹住,她躲无处躲,藏无处藏。不知所措之际,壮汉的嘴唇竟然也俯下来,往她的嘴上压来。她挣扎不脱,只有左右晃动,头往后仰的份儿。
   壮汉两眼一鼓,一动不动地盯住她,大言不惭:“身子碰一碰,又不损失什么,你打工不就是为了赚钱嘛。”说罢腾出一只手摸她的胸乳。
   她像被电了一样,感到身体一阵酥麻,软不拉蹋的,连眼睛也紧紧地闭上了。她眼前,浮现出了她最不堪回首的一件事——村里一个小混蛋把她按柴草堆的情景。以往一想起,感到羞愧难当,恨不能一头扎地底下去。今天一想起,却不一样,想到了化险为夷。她眉头一皱,故伎重演,猛喊一声:“有人来了!”
   壮汉猝不及防,松了手,扭头看去。她趁机奋力挣脱,拉开门拴,拔腿就跑。
   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春草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半湿了,她像丢了魂一样,无法找到一个完整的自己。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央告冯胖:“老板,求求您,再叫我干什么都行,不要让我去给人家送货了。”说罢忙去了。
   冯胖狐疑,晃晃悠悠走近,端祥了她,问:“你怎了?”
   春草说不出话来。她看看外面,雨下大了,雷打得轰隆隆的。
   霞子说:“要送我俩一起送。”
   冯胖扭过头,生气地说:“她的事你少管。”头转过来又很同情地对春草说,“好吧,以后不用你送了。”
   冯胖的妥协让步,春草很感动,她眼里漂出了泪花,心里轻松了不少,认为老板才是好心人。可是,这看法她很快就改变了。
   这天黄昏时分,雨停了,店里没什么生意,老板娘回了家,霞子出去办事了,春草在那里来来回回地拖地。冯胖让她停一停,晃晃悠悠地走到她跟前,身子俯过来,表情很讨好。“春草,”他说,“我说的话你听吗?”
   春草犹豫了一下,说:“听。你要我听什么?”
   冯胖笑嘻嘻地说:“跟我跳舞去。”用嘴巴咬着春草的耳朵说的,热气哈在了她的耳朵上。
   按说,冯胖要求她的事,她都应该按他说的做。但现在冯胖叫她去跳舞,她不由得一阵阵心跳耳热,的确有点恐慌为难了。对跳舞她也心动,她早就听说城里的年轻人都爱跳舞,也想,却不想跟冯胖去。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一直到冯胖又摧促她跳舞去,她才难为地摇了摇头。
   “为啥?”冯胖瞪起眼问罢,就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
   春草眨了眨眼说:“我不会跳。”
   冯胖略显尴尬,吸了几口烟后,很快又露出笑颜说:“那多简单呀,跟走路一样,音乐一响走几步就会了。”说罢哈哈大笑,笑得身子都弓起了。
   春草坚决不从,但她不知该怎么说。不管怎么说,她就是不想去,手搓着手,埋头不语,心里七上八下地翻腾不已。
   冯胖的脸有些发黑,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走近春草,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跳舞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春草却苦着脸,仍埋头不语。
   冯胖朝春草恶毒地笑了笑,说:“今天中午,你怎说的?”扔掉半截烟蒂,不屑地把头扭向一边,自问自答,“再叫你干什么都行。”他把春草说过的这句话撂出来,意思说不是咱为难你,是你自己说的,你看着办吧。
   其实,这句话就把春草给为难住了。她想,话是这么说,又没想这么多,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冯胖看她死活不肯,便把语气压低了道:“就去这一次。”
   春草还在犹豫着去不去,冯胖重复:“就去这一次。”怎办?春草困惑,没法子想,觉到一点做人的难处,把头抬了起来,看见冯胖的脸色变了,就把头低下来再不敢抬。她转念一想,这要怪她自己,说话没有考虑到现在这个后果!再说了,他可是老板呀!今天不听他的金口玉言会惹恼了他。她咽了口唾沫,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低了的头又抬起来,点了点。冯胖喜出望外,表情一下子变了过来,脸上居然浮起几分得意的笑容。
   店门关了,关得比平日里早一些。
   路上,春草一直跟冯胖错开一点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冯胖放慢脚步,她就更慢。冯胖笑着,回过头问:“你对我有意见?”
   “没有。”她回答。
   她总算开了口,冯胖就叹着气,一个劲地唠唠叨叨老板娘的不是。他说:“人家都说女人受压迫,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个家受压迫的是男人,是我,你不知道她把我压迫成个什么样子了……”
   冯胖跟春草只说了一件老板娘对他的恶行。春草想不来,她看了他一眼,差点想笑,感到滑稽,像冯胖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受女人欺负。明明每天他生活的有滋有味,受用的不行,却非要说得这么苦大仇深。但她不吭一声,只是听他说。冯胖说罢了老板娘的恶行,又不知从哪里学来了很多歪理邪说,乱七八糟地往外倒,春草一句也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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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我国目前有多少从农村涌向城市的打工者?估计社会学家很难统计出来。但很多打工者的窘困,却被媒体一再提及,引起了社会的普遍关注。这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女孩子的打工经历,几次遇到性骚扰。尽管春草出于自尊,拒绝了性骚扰,但无一技之长的她,盲目进入城市后,出路在那里?不禁为之担忧。本文结构很好,立意也很好,叙述也清晰。如果作者将小说再修改几次,将略显啰嗦的文字再精炼些,就更好了。感谢作者赐稿西风,推荐共赏。【编辑 寒江孤鸿】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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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寒江孤鸿        2015-02-10 09:06:47
  谢谢作者赐稿西风。
回复1 楼        文友:榆林人        2015-02-10 13:58:57
  感谢寒江老师的精心审核,您的建议真好,下次一定改正。辛苦了!问好!
2 楼        文友:斯琴        2015-02-10 20:25:39
  支持寒江老师的建议,小说写了很现实的一个社会问题,故事情节很抓人心,叙述流畅,但需要精炼。问好作者
回复2 楼        文友:榆林人        2015-02-12 08:53:56
  非常感谢斯琴老师的精心点评!更加感谢老师的精心指点!以后一定注意。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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