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鸡
如雪一哭,小干的心就发毛。他烦躁地摆摆手说:“好好好,不吵了,啥事都依你。”
如雪还是嘤嘤地哭,埋头抽肩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哭啥?杀人不过头点地,俺错了还不行吗?不该动你那些活宝贝的心思。”小干长出了一口心中的怨气,丢下一句话,扭身走了。
如雪止了声,确认脚步啪嗒啪嗒远了,方才抹了抹干涩的眼,起身抓瓢,舀玉米喂鸡。
“咕咕咕”如雪亲呢轻唤,花鸡、白鸡、黑鸡、红鸡……二十五只,一只不多,一只不少,一个个像听到集合号的士兵,争先恐后地飞奔过来。
如雪喜欢这群鸡,在娘家就喜欢这类生灵,什么鸡鸭鹅兔,猪马牛羊。嫁到婆家,分门另户,她自己养了这群鸡。这群鸡也喜欢如雪,除了公鸡大黑不下蛋,别的都挺争气,大约两天一个蛋,红皮溜圆,招人喜欢。
开春了,天一暖和,马上镇上坑房里就会有人下乡来收鸡蛋了,种蛋去年一块钱一个,今年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哗啦哗啦,玉米宛若碎玉一般在地上翻滚,母鸡们各顾各,饥不择食,唯独大黑不。大黑慌慌张张拍打着翅膀,叼起一粒放下,又叼起一粒,咯咯叫着引母鸡来食。如雪看着看着,不由人掩嘴笑,心骂:“生浪贱,自己不饿?瞎献殷勤。”
笑了一阵,又觉无趣,如雪忽地想起小干,想起小干常常往自己碗里夹菜……鸡和人一样哩,这个坏东西!
小干出了门,没走远,蹲在河堤上抽闷烟。他想不通,结婚两年,以前如雪还算通情达理,今天她又发哪门子神经?
奶奶今年七十一,按当地习俗,要送一只老母鸡的。
刚吃过早饭,小干就跟如雪商量: “快过年了,逮只老母鸡给奶奶上寿哩!”
“不行,她有闺女有儿,哪能轮到咱哩?”
“我是她孙子?小时候可疼俺了……”
“要送你买去,鸡是俺喂的,热热乎乎的,一个也不能少。”
“小气鬼,真小气,女人家可知道些人情本份?”
“俺小气,就小气,呜呜呜……”如雪不再争辩,伏在床上哭。
杨柳还没有发芽,春风里依然夹杂着凉意,小干抽完了一根烟,又接上了一根。他丧气地坐下来,望着波光鳞鳞的河水,想起从前:奶奶洗衣裳,自己光着屁股去抓鱼,奶奶总是大呼小叫:“小心小心,别往深水里去……”
洗完衣服, 奶奶把一块糖果剥好塞进自己的嘴里,牵着小手问:“乖,你长大了疼谁?”
“疼奶奶。”
奶奶乐。
——小干想看看几点了,今天要赶集的,忽的想起手机还落在家里,又摸摸几个衣兜,果然没有。
小干刚跨进门,怔住了——如雪在院子里站着,手里正拎着一只老母鸡。
“你——你逮鸡干嘛?”
如雪莞尔一笑,娇嗔道:“小样,你傻啊?快给奶奶送去,你奶奶就是俺奶奶,老人一辈子吃苦受累不容易。”
小干接过鸡,瞥见如雪眼睛盯着鸡掠过一丝不舍,心里一阵感动,一阵酸楚,终究还是没言语,忙撒腿去了。
纠结中
你也试着写写吧,很有意思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