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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舌尖征文】难忘悠悠花生情


作者:吃嘴猫猫 童生,781.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547发表时间:2015-02-13 17:34:29
摘要:我小时候特馋。娘做好了饭,刚要尝出咸淡,我揪着娘的衣襟儿一迭声地喊:“我尝尝,我尝尝。”

【舌尖征文】难忘悠悠花生情 我小时候特馋。娘做好了饭,刚要尝出咸淡,我揪着娘的衣襟儿一迭声地喊:“我尝尝,我尝尝。”过年煮肉,刚闻到肉香,我便迫不及待要爹捞骨头给我啃。正月家里来了亲戚,客人前脚走,我后脚就拆了点心填进了嘴巴。娘经常指着我嘴角的痣,恨铁不成钢地说:“红红啊,你这颗吃嘴眼子可真没白长。”
   家里兄妹四个,我是老幺。和哥哥姐姐们争嘴吃,我大多争不过,于是我便哭,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因此我博得了刘备的外号。那时候,我哪知道刘备是何许人也,心想他一定和我一样,经常被人欺负地哇哇直哭。
   我们家在洛河北岸的一个小村子里,和洛河沿岸众多的村子一样,日子过得穷苦而艰辛。除了几亩庄稼维持着一家老小的生计,唯一可以为孩子换点学费扯件衫子的就是河滩所种的花生了。那是沙土地,只要不是遇上大旱或大涝,花生都会疯了似的长。收花生的时候,用手齐根儿攥紧一苗,轻轻一拽,一嘟噜一嘟噜白胖胖麻列列的花生就出来了,剥开来,两个或三个花生仁儿排列在一起,一层粉粉的红衣,里面是乳白诱人的果实,嚼在嘴里,甜甜的汁液滋润整个喉咙。
   刚摘的花生娘不让多吃,说吃多了伤肚子。那么就是炒花生了,但是炒花生轻易怎么吃得到呢?收了花生,一颗一颗摘下来,摊到场院里晒干,挑出最好的留够来年的种子,其余的就背到城里卖了换钱。剩下卖不掉的瘦的瘪的,娘把它们归置到楼上,早晚家里来了亲戚或者在冬夜熬夜剥玉米的时候,娘才舍得才倒出一小簸箕炒了给大家吃。
   冬天的夜漫长而冷清。没有电视,半导体收音机也常常信号不好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听不清楚。这样的晚上最适宜剥玉米,娘和大哥从院里的玉米架上揪下玉米穗子,装满两箩筐抬回屋。娘给我们兄妹四个规定,剥不完不准睡觉。于是,大哥和二哥围坐一个箩筐,娘、姐和我围坐一个箩筐,一盏15瓦的灯泡昏黄地悬在屋顶,能听见手掌擦掉玉米粒儿稀稀落落的哗啦声。这样一穗一穗地剥下去,箩筐外的玉米芯儿渐渐多了,金灿灿的玉米粒儿平展展地在箩筐里越铺越厚。往往这时候,娘就商量着,再揪一筐来剥,反正还早呢。哥哥姐姐就一致反对,说手疼得不行了,人也困得不行了。姐会把被玉米穗磨得通红肿胀的手掌摊开给娘看,二哥必定会和娘讨价还价,说肚子也饿了,还冷,要是娘给炒花生吃,那再剥一箩筐是没问题的。本来已经要爬上床睡觉的我,一下子来了精神,闹着要帮娘烧火。娘为了多剥玉米,偶尔会满足一次我们兄妹的要求,于是,已经昏昏欲睡的我们立马欢声笑语,剥玉米的动作也明显快了许多。
   院子里桐树下的青石板上,放置着一小堆沙子。沙子很匀很细,是我和姐到河滩挑选的最好最干净的沙子,专门用来炒花生。等我把沙子装在瓷盆里端到厨房,娘已经生着了火。我帮娘烧火,娘把沙子倒进锅里,拿木铲子来回翻搅着。一会儿,约摸沙子炒得热了,娘把小簸箕里的花生倒进去,把它们和沙子搅匀,然后继续翻炒。这时候,娘一边告诉我烧小火,一边就开始一遍一遍地交代我:“红红啊,这次你一定得记着娘的话,一会儿不管哥哥姐姐如何逗你,咱都不理会,不哭,不上他们当。听见没?”“嗯嗯,记住了,娘。我就是不哭,气死哥哥姐姐。”我连连点头,给娘保证。
   沙子炒花生是有技巧的。火大了,容易外焦内生。火小了,又容易疲,都影响口感。娘用木铲不停地翻搅,利用沙子的温度烘焙花生。隔一会儿剥开一颗,用拇指和食指捻搓花生豆,然后再入口品尝生熟。我也跟着尝,只是除了烫,我尝不出啥味道。
   这个过程我觉得很慢,其实也就半小时左右就差不多了。熄了火,我拿来铁筛子,娘连沙子带花生一并倒入筛子。把沙子筛出去,剩下白生生的花生在里面,看上去和生的几乎没多大区别。娘说,这都是沙子的功劳。炒过的沙子发黑,再炒就会影响花生的成色。娘端了盛花生的筛子放到院里的石桌上降温。刚炒过的花生热,吃到嘴里有点黏,得放凉了再吃,那味道才能释放出来,嚼一粒,口齿生香,好吃极了。
   回到屋,玉米已经剥的差不多了,姐一见我,就说:“红红,刚大哥和二哥说今儿个还能把你气哭。”娘一听,一巴掌冲着离她近的二哥拍了过去,嘴里嚷道:“瞧你们这哥哥姐姐应的,回回炒花生把红红逗哭才心尽。”二哥早有准备,嘿嘿笑着,身子一缩躲了回去。大哥仍剥着箩筐里还剩的几穗玉米,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就爱听咱家的小刘备哭,那哭起来清脆悦耳,是不是很好听?”二哥和姐姐立即随声附和。娘懒得理他们,把箩筐旁堆着的玉米芯子往外收拾,叮嘱我:“红红,咱最聪明,才不上他们的当呢!不理他们,一会儿就能吃花生了。”
   我本来还记得娘的话,可我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被哥哥姐姐他们三个人算计。所以,最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尽管我仍然记得娘交代我的话,可还是经不住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挑逗,气得哇哇大哭。只要我一哭,哥哥姐姐保准乐。一个说:“哎呀呀,咱家刘备哭了,一会咋吃花生啊!”一个一定会对:“红红多有志气,才不和咱们一起吃花生呢!”姐就会说:“要是我,就不跟你们玩了,睡觉。”反正他们一唱一和,惹哭了我还不算,直到我哭得稀里哗啦,不顾娘的哄劝,赌气脱了衣服钻进被窝继续哭,这才罢休。
   接下来,我在被窝里雷声大雨点小地哼唧着,娘一哄我起来吃花生,哥哥就打岔:“要是我,就不起来吃,太没面子了,多丢人啊!”于是本来很想起来吃的我就死活也不起来了。屋里弥漫着炒花生的香味儿,我躺在被窝里,听着他们围坐在小簸箕旁一边吃一边说笑,甚至他们剥花生壳的细微地“噼啪”声,都更加增加了我的懊悔,使我的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要是刚才我忍住不哭,他们的阴谋就不能得逞了,那么此刻,我就能和他们一起,围坐在炉火旁,快快乐乐地吃花生,多幸福啊!可是现在,我却只能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孤零零地躺在被窝里,闻着炒花生诱人的香味,近在咫尺却吃不上。唉唉,要是爹在家就不会这样,他们一个个老老实实地,才不敢欺负我呢!
   我就这么在生气与懊悔的纠结中睡着了。梦里,有香喷喷的炒花生,还有与哥哥姐姐们之间的战争。但是,第二天早上,上学前,娘竟然像变魔术似的,从灶房的柜子里取出一碗炒花生,悄悄给我倒进书包,来弥补我头天夜里失去的口福。原来娘知道我会上了哥哥姐姐的当,提前给我藏了一碗。而我,又多了一次在哥哥姐姐面前显摆娘对我偏爱的机会,然后在学校的课间和好朋友一起甜蜜地分享我的炒花生。时间久了,竟然演绎成了必然。哥哥姐姐不用再为将我逗哭吃不上炒花生而心存内疚,他们知道反正娘已经预留给我了。我哭着上床也很快就睡着了,反正我知道灶房的柜子里一定有一碗炒花生在等着我。
   随着时间的推移,突然有一天,我不经意地发现,那冬夜里让我无比渴望又受尽折磨的炒花生,竟然已经成为记忆中最为美好的回忆了。我们兄妹四个,一个个长大成人,然后像鸟儿一样,离开故乡,踏上属于自己的人生征途。只有娘仍然执着地留在故乡的老家,日益蹒跚的脚步,逐渐昏花的眼睛,在每年固定的那些个节日里,痴痴地站在村口,等待她的儿女归来,像昔日那样,围着一簸箕精心炒好的花生欢天喜地吃着,只是那个小时候经常被哥哥姐姐们气哭的老幺妹儿已经和他们一样,变得成熟而稳重了。
   如今,超市里什么没有呢?甚至从前只能通过诗文进行想象的南方时令水果,诸如“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荔枝,以及听都没听过的稀罕物儿也都一点不稀罕了。各种种类繁多、包装精美的花生制品更是应有尽有。普普通通的炒花生实在已经引不起人们的注意了。我更是连看都不会看它一眼的,不是因为吃腻了,而是因为我压根就吃不出记忆深处特有的味道。或者说,是割舍不断的亲情的味道,是魂牵梦萦的故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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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浓郁的乡土气息,浓郁的暖暖亲情,加上作者细腻文笔,让记忆中的一切生动起来。字里行间展示出作者一家浓厚的亲情,勤劳的母亲,为了日子精打细算,用勤劳的双手给孩子们带来生活乐趣,让拮据的日子充满了欢乐。质朴的文字是物质匮乏年月的缩影,是农家妇女勤俭持家的写照,篇章文字顺畅,通过自己的嘴馋,写出母亲做出的舌尖美味是最难以忘记的味道,那味道里有着家人的欢笑,有着亲情的厚重,值得一读是文字,欣赏!【编辑:阳媚】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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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阳媚        2015-02-13 17:59:11
  感同身受的文字,预祝取得好成绩!
回复1 楼        文友:吃嘴猫猫        2015-02-25 09:43:59
  谢编辑老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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