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新年伊始，人们的心情正随时光向春节靠近的时候，一天傍晚，我手机忽然接了这样一个电话，铃响时：小方屏上显有“美国.加拿大”字样，我没管这些，照常打开接听。我问声刚喊出，那头的女声就回话了：“哇！S老师吗？我是小L，是义唐的小L！听出来了吧？”她因说出了地名，我马上就知道了。随答：“啊，你是LX啊，知道了，哎，你现在哪里啊？”是我感到奇怪，已经好多年失去联系了，怎么又冒出来了？她立即告诉我：“啊，还记得我的新名字啊，好棒！我现在在日本！”“咹？在日本？怎么？真是在日本？”我怕听错了。“对，是在日本！”怪不得有“美国”等字样，原来是外国打来的手机！啊，杳无音信是去了国外。可她怎知我手机号码的呢？一团迷雾。我便问：“你从哪里知道我手机号码的……”突然信号变弱——着实太遥远了。她说的是什么，我都未听清楚，我急中生智：“你有邮箱吗？网上对话好吗？”高声说了几遍，她似是听懂了，回答说：“啊，QQ，微信啊，行，行！”对话就此终止。只等她将网址发到我手机上了。
　　 我边等待边琢磨起这迷雾来了，同时，也回忆起至少十几年前我和小L那忘年交笔友的故事来了。
　　 那是1997年秋季，在女儿们给我举行的66岁生日宴会上，我写了一篇致答文《有女儿是福》，罗列了普遍意义上的“女儿”孝敬父母的那些心细、熨帖、周到、无微不至、一丝不苟的天生美德的表现，予以夸赞褒扬。后面在抒发内心情感时说：“我有三个女儿，可谓福上加福，故体验最深、享受最充分了。”还引证了一位女作家谈“孝”时的一句被编辑称作“天地良心袒露”的话：“我想对自己的妈说：如果下辈子可能的话，我愿当一回妈的妈，这样才能恩德扯平。”我的这篇小文，先后在《临沂广播电视报》和青岛《老年生活报》发表，在社会上一度引起了不小的涟漪。就在这时，一封来自本市义唐的姑娘于灯下倾吐肺腑之言的信函飞了过来，这姑娘就是小L,叫LGM。
　　 她在信中先说：“读了您的文章，首次感觉到做女儿的荣耀……摆脱了做女儿的自卑。”她列举和贬斥了农村重男轻女、甚至没男孩花钱买个儿的许多事例后说：“我要证实有女儿是福！”“作为女儿，我最期盼的是父母的笑脸，父母的健康，无所谓父母的钱和权。父母给予了我们生命，抚育我们长大成人……俗语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父母每时每刻总对儿女牵肠挂肚，放心不下。父母还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正因为父母给我们太多的厚爱，作为女儿的我们又怎能无动于衷呢？其实啊，一切的福，都是爱与爱的奉献！”“我思虑千遍，亲身体验，得出的结论是：‘有女儿是福，有好父母更是福！’（她称我就是非重男轻女的好父亲）让我们互敬互爱，使我们的家庭变得更加完美、幸福吧！”我由此断定了她是一位孝女，她的伦理道德观念和这一举动启发我立即写了一篇小散文《有谁都是福！》应她要求，我给她回了一封信，除附此文，顺便将我发表过的几篇有关家庭和女性内容的文章以及我家庭——只有女儿没有男孩等状况，寄发和告诉了她。
　　 只过了10天，她又来了一封信，除要和我做“笔友”、称我“老师”、“大爷”，更宠了我一通。同时也介绍了她家有“姐妹六个，多你们一倍，没有男儿。正因为如此，我爸给我起了这个具有男儿特色而响亮的名字：‘光明（GM）’”。还透露了她未进大学校门的遗憾和对文学等广泛爱好。后来，多次给我电话问候和交流，特别有一次非常热情地带着礼物，骑车几十里，转弯抹角找到我家来看望我，虽未留住她吃饭，但这次会面，使我真正认识了小L，我说她不仅开放和有现代意识，还是位很有知识和才分的姑娘。她那时才20岁左右，不知是正上高中的学生还是初探于社会，反正没什么职业，但就她的聪慧头脑看，即使进入社会，也不会做一般“打工”活的。这期间，她还曾打电话约我去广场会见，我因故未能赴约，后来感到有所愧悔和遗憾。
　　 此后，她好像说要去外地搞些调研和探索，所以联系少了，记得只告诉了我她已改名字了，叫LX（潇）。过了较长一段时间后，我第一本散文集《如诗岁月》出版，其中在《有谁都是福》那篇小文后面，我特意将她的两封信附上，还加了《笔者附言》。书册印出后，及时寄给了她，但无反应，是否收到不晓，从此失掉了联系。从侧面打听过，说村庄拆迁改造，不知去向，至今算来整整15个年头。
　　 人是感情动物，也是群体动物。人的一生，总要与无数的人接触，因交往或情感有的成为朋友，有的只是非陌生人。正像当今的网络博客那样，有访客，也有博友。我和小L，只是偶然中的忘年交文友，仅见过一次面，她很热情，我尚豪爽，失掉联系确感遗憾，可是谁没有相当数量和年轻的朋友？况且她是女性，我如今已是耄耋老人，且又失联这么多年，何不当做从无这件事而了却，可她却偏偏还想到了我，宁肯耗费这多精力、漂洋过海寻觅信息与我联络。所以只能说她是一位多情识义、品格高尚完美的姑娘，怎不让我感动出泪水来？！说来她也真不简单，那时尚无手机这种通讯用具，我座机号也改换过数次，我真猜测不透她的心思和如何搜寻到我手机号的？还是等对话时问个究竟吧！
　　 那次通话后，两天没动静，反正有她的手机号码，我便主动连发两次短信，但都因国际号码不同而失败，最后是她委托国内一位朋友发来了她的QQ号和昵称，从而互加为好友并取得联系的。
　　 开通QQ那天是个晚上，虽是文字语言聊，但都像见面那样亲切和激动——15年没联系、至少17年没见面了嘛！我们都迫不及待地首先询问那些关注的琐事。小L说，她这些年并未忘记我，而且保存着我的座机号码，但老是打不通，费好多时偶然从我外孙哪里获得我手机号码的——是啊，我因拆迁多次搬家，后来干脆把座机留给了外孙，而他们上班很少在家，从日本那边与他们联系谈何容易？小L这一功非同小可！我说几乎可与周总理同尼克松握手时的意义（中美建交）相比呢！当我说已成80多岁的老人时，她说也已38岁了。就她年龄，我问他结婚了吧？一定很幸福吧？她告诉我已结婚10年了，夫君是日本人——啊，久居日本才是我们失联的根本原因呢！我一楞，但没马上问怎是日本人？其何许人也？有孩子否？是不好意思，觉得一通话就问这不礼貌，她也没再解释。接着说了是在北京时才看到我那本书的，好像是捎去的，那时没手机没法联系。我们免不了要回忆当时交友的那些情节，都觉得很有意思。她说她那时还是学生，各方面都很天真，问我不介意吧。说到写作时，她说有时偶发灵感，准备年老时写……说现在还喜欢音乐。我说我也爱唱歌，她急说：“有机会一起去K歌PKPK。”聊着聊着，我们想到了一起，互相发了几张照片，还不是为展示各自的变化啊！我用“最大化”欣赏，小L那头发、那衣服，无论穿戴与打扮比前可是洋务多了，特别潇洒！我说这姑娘出国并定居，尤其女子，称她为有胆有识之女士，当之无愧！时间特快，气氛犹浓，不知已过了几小时，并非疲惫，而是她稍一表示、我即理解，她们事业在身，与我闲人不同。随按她所说有了QQ，随时可聊、可留言，我们才互道“晚安”后停聊下线。
　　 15年失联的话语，焉能于几小时述尽？况且还一些朋友间应知晓的如：是怎样出国日本的？在哪城市？现从事何职业？孩子是男是女、几岁啦？打算何时回国探亲以及他国日本风俗习惯如何等，文学方面也少不了，自然是我俩下步续聊的话题了。只是我急性脾气难改，对这些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和故事，总是激动又按捺不住，加之春节临近，小L留言说：“等节后有空时，好好聊一聊！”故先捅出去为快……
　　 （写于2015年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