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大年征文23】关于过年的记忆(散文)
此刻已经是农历正月初一的上午十点钟了,天空依然阴沉沉的,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在零零星星次第响起,提醒着人们,今天是春节,是中国人最看重也最隆重的传统节日,辞旧迎新是人们世世代代永恒不变的主题。正如北宋王安石的那首诗“爆竹声中一岁除,东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一天,天南地北的游子都想方设法和亲人团聚,一家人欢聚一堂吃年夜饭。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青州市秦氏一家四世同堂的全家福照片展现在全国观众面前,照片以青州宋城为背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家人团聚在镜头前行拱手抱拳礼,表达着对亲人对生活的美好祝福和殷切期盼,将喜气祥和的年味、温馨浓厚的亲情浓缩在一张小小的照片中。
很多人说现在的年越来越没有年味了,过年似乎没意思了。也许是年龄大了,潜意识里害怕变老;也许是生活好了,对好吃的好玩的失去了童年时的渴望;也许是心不像小时候那样纯净了。那时候十几块的压岁钱就足以令人欢欣鼓舞,可以到村里的小卖部买很多蓄谋已久的东西。那时候多么盼望春节快点到来呀,最好天天是春节。现在吃的、穿的、用的随时可以买到,而且样式品种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可是小时候对年的热切盼望却已经消失了,甚至还有点烦。
在年味渐淡的今天,人到中年的我们,只能徒留那些镌刻在脑海深处的儿时记忆了。“新年到,真热闹,穿新衣,戴新帽,挂灯笼,放鞭炮,小朋友们哈哈笑”,童年时代对新年的那份热切期盼和欢天喜地是吃出来、穿出来、玩出来的......
盼新衣
小时候一进腊月就提醒母亲给做新衣服,我是70年代后期出生的人,虽然那时的生活已经好了很多,但儿时对新衣服的期盼却从未减少。童年时代每年春节的新衣服都是找附近村子里的裁缝做,而且几乎都是红色的布料。我会一遍遍催问妈妈,“衣服做好了吗,做好了吗?”妈妈倒是好脾气,“别急别急,人家说好了日子,到日子才能去拿呢。”衣服一旦拿回来,便迫不及待穿上试一试,自个冲着镜子一遍遍照,直到母亲催促才依依不舍脱下新衣服,整整齐齐收好。除夕晚上,会早早把新衣服、新鞋子摆好,就等着初一早上穿,和小姐妹们互相比一比谁的衣服更好看,如果被公认衣服好看,那心情一定是美美的。
赶年集
寒假里会跟随父母一趟趟赶年集,那时农村里日常用的东西几乎都是赶集买,新年将近的时候,年集便热闹起来。一大早,父母就领着我和弟弟往集市上赶,父母赶集买东西,我们跟着凑热闹。集市上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混合着霹雳啪啦的鞭炮声。赶上人多的时候,走路都困难,可是那份兴奋早就把困难冲跑了。父母算计着手里那点钱怎么花合算,鸡、鱼、肉、青菜是必不可少的,奥,还有必不可少的鞭炮、福字、对联、萝卜钱......这时的我们会缠着母亲要一串糖葫芦,记忆中那就是奢侈的要求了,母亲犹豫再三还是狠狠心答应了。于是我们兴奋地跑到卖糖葫芦的那里,从插满红红糖葫芦的麦秸捆上找一支自己认为最好的拔下来,快乐地吃起来。现在,超市已经是365天开门了,只要有钱,随时可以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对我而言,赶集已经是遥远的回忆了。可是曾经的那份热切、那种期盼、那种热闹的氛围却时不时在脑海中泛起。
放鞭炮
随着年越来越近,父母会买好鞭炮,也顺便买一些适合小孩子放的“滴滴鸡”之类比较安全的小鞭。记忆中的“滴滴鸡”是长条状,点燃后火星一闪一闪的,现在好像还有卖的吧。有些调皮的孩子会把“滴滴鸡”粘在一把扫帚上,点燃以后举着四处乱窜,也有拿着“滴滴鸡”不停在空中挥舞的,随心所欲比划自己喜欢的火花模样,不时发出刺刺的响声,一些胆小的孩子只有远观不敢近看,羡慕之余又有小小的担心和害怕。渐黑的夜晚,成群的孩子前呼后拥,火花璀璨夺目。当然也有胆大的孩子,从父母买的整鞭上拆下单个的,专瞅着有人经过的时候放,有时会吓一大跳。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颇有你方放罢我登场的气势。孩子们的笑声、大人们偶尔的训斥声一直活跃在整个腊月和正月里。那时我最害怕的是一种叫“两响”的鞭炮,点燃以后必须立刻离开,还得离得远远的,响声特别亮,而且响两次。堂弟小时候有一次放“两响”时手指受了伤,从此家里的大人们再也不允许放鞭炮了。那时候最奢侈的愿望是放花炮,花炮不响,但一旦点燃就会刺刺地放射出五颜六色的焰火,在空中绽放各种各样的形状,就像花儿一样。在一年年的鞭炮声中,我们渐渐长大、渐渐离青春越来越远。
搞卫生
腊月二十五左右就要打扫卫生了,最愁人的是擦玻璃,似乎永远也擦不干净。可是每年都得不厌其烦把大大小小的家什搬到院子里,彻头彻尾收拾一番才算了却心事。家里的衣服呀、床单呀、窗帘呀都要清洗一番,茶具炊具饭具都要仔细清洗一遍,虽然我们只是打打下手,却依然觉得麻烦,浑不知这样的麻烦母亲几乎天天都在重复着。母亲一直教导我们,一定要在春节前把卫生搞好,干干净净过新年。初一这天,啥活都不能干,不然这一年都得劳劳碌碌。
贴春联
贴春联一般是在除夕下午,爸爸用面粉自己和成糊,我和弟弟负责打下手。爸爸先揭去旧春联,我们用刷子用力擦干净。春联全部铺开在一张平整的桌子上,然后把浆糊均匀地抹在春联背面,再递给爸爸。贴的过程中,爸爸一遍遍问我们春联正不正,直到意见统一了,才会用力贴下去,再用手抚平。除夕下午,整个村庄的人都在忙着贴春联,随风飘舞的红色萝卜钱,鲜亮的福字和对联让整个村庄亮堂起来、喜庆起来。
年夜饭
早在除夕的前几天,家里就已经准备各种好吃的了,有时候还用邻居家的大锅做豆腐、蒸年糕,炸各种各种的东西,松肉、丸子、藕合......,往往忙到除夕夜,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肉、鱼、丸子等散发的浓重的气息,合着鞭炮的火药味,形成了浓浓的年味儿。除夕晚上,在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中,一大家子人聚在爷爷那里一起热热闹闹吃年夜饭,你家端来几个菜,我家端来几个菜,爷爷再做几个菜,一大桌子满满当当。大人们会把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倒满杯,在叮叮当当的碰杯声中一饮而尽,和过去干杯,和新年携手。小孩子则专拣自己爱吃的菜下手,这个时候的大人们无比宽容,望着我们狼吞虎咽的馋相,只是叮嘱“吃慢点,别噎着”,那时一个物资匮乏却亲情满满的年代。如今爷爷已经去世,我们也各自成家立业,那样庞大的年夜饭局已经消失很多年。可是曾经的那份记忆还在、温暖还在,亲情还在。任凭岁月沉浮,它永远镌刻在记忆深处。
拜大年
春节这天,家家户户都起得很早,足足等了一年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们小孩子最兴奋了,早早起床,穿上新衣服,给大人们磕头拜年,吃完饺子,跑出去约上小伙伴加入拜年的队伍,挨家挨户给长辈们拜年,家家户户也都准备好了瓜子、花生、糖果......在一声声的“过年好”里,一种浓浓的年味和人情味弥漫在整个村庄里,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我们跑遍了整个村庄,口袋里也鼓鼓囊囊了,装满了大人们塞给的各种各样好吃的。最开心的事当然是收压岁钱,不过压岁钱一般是有血缘关系的长辈才给,虽然不多,也足以令那时的我们高高兴兴了。拜完年,便不约而同到街上捡没有燃放的鞭炮,往往收获颇丰,再到小卖部买向往已久的小东西。
人事更迭,光阴似水,一年又一年,生活永远在向前。尽管春节已经越来越失去它的吸引力,还是有成千上万的人不远万里、不辞辛苦,挤上火车、汽车、飞机、轮船,就为了那顿或简单或丰盛的年夜饭,对爸爸妈妈说一声“过年好”。也许年龄渐增的我们是觉得过年没意思了,越来越没意思了,可是我们的孩子不还是喜欢过年吗,就像小时候的我们。他们喜欢热闹的气氛和喜气洋洋的忙碌景象,还有对美好和快乐的向往:穿新衣、吃美食、放鞭炮、挣点压岁钱还有长长的寒假,和小伙伴四处玩四处跑的无忧无虑。所以小时候爸爸妈妈是怎么为我们过年的,我们还要为父母、为孩子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地过。无论这一年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终将随着弥漫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的鞭炮声,成为一段历史,一个节点,一种回忆。而新一轮的人生历程将会接踵而至,无论你是否愿意,无论前方是苦涩还是甜蜜。此刻又想起小时候和儿时的小伙伴成群结队在大年初一些许的夜色里,在宽阔的村庄大街上欢天喜地相约去拜年的情景,可是如今那样的景象已经成为永久的历史了,只有怀念、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