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真爱无殇(宽恕征文·短篇小说)
一
“让一让,快让一让!医生,医生,救救她,快点救救她!医生……”
医院里人很多,大家看到一个衣服上满是血渍的男子,抱着一个人事不知的女孩儿跑进来,他声嘶力竭地喊着,脸上是浓浓的绝望、痛惜与悔恨。每一个人都自觉地闪开一条道,医生们推来一张床把女孩子放上去,一边跑一边询问事情的缘由。女孩儿很快被推进手术室,男子疯狂地一拳拳击打在墙上,全然不顾手背上的皮肉已经破绽。
急救室里,医生们正在抢救那名女子,由于失血过多,导致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
“止血钳,快!”主刀大夫黄主任严肃的声音,令在场每一个参加抢救的人都不敢有半点疏忽。
“病人不但有外伤,而且因流产引起了大出血,现在的血浆不够,再去准备400毫升。”黄主任冷静地吩咐。
“黄主任,血库里已经没有存血了。”护士回来后小声说,看起来她似乎有点胆怯。
“赶紧联系别的医院。”
当护士再次跑出急救室,满脸焦虑的男子急忙问道:“请问里面什么情况?”
“病人流产需要输血,可医院没有相同的血型了。”
“什么,流产了?怎么可能!病人什么血型?”男子慌乱得有点语无伦次,他勉强支撑着自己,告诉自己千万别在这时候倒下。
“RH阴性AB型。”护士说完跑进急救室:“黄主任,正在想办法联系血源。”
黄主任头都没抬:“不要慌,继续手术。”
外面的男子急忙拨了一串号码,拨通后不管不顾地对着话筒喊道:“妈,妈你听我说,我是邵安,我在急救中心,你快来,不然她就真的死了,她死了,我也不活了,妈求你快点来救她求求你……”
也不等对方回答,邵安就挂了电话,疯子般狂躁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他觉得雪儿对自己如此重要,他又是如此强烈地爱这个生死难卜的女孩儿。
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样子,一位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的女人匆匆赶到了医院。女人戴着宽大的墨镜,看不清她的眼,但从她价值不菲的穿戴,和画得精致的妆容看得出来,女人非富即贵。虽然她表现得很低调,但那不俗的谈吐依然出卖了她的身份。
“安安,告诉妈妈出什么事了?”女人拉着邵安的手,感觉得出他在颤抖。
“妈,求你救救雪儿,求求你了,救救她好吗?”邵安见到女人几乎要瘫倒,女人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心疼地问道:“别急安安,究竟怎么回事?”
“妈,雪儿被刺伤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妈,她失血很多,现在急需输血,可医院没有了,我知道你跟她血型相同,求你给她400毫升,妈,要不她就真的完了!”邵安拉着女人的手,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
女人犹豫着,什么都不说。邵安一下子跪在地上,就那么任凭泪水流下来,也不去擦拭它们。女人看看邵安,终于心软,转身去敲急救室的门。
“你好,我叫陈梓涵,是那位先生的母亲,我的血是RH阴性AB型,愿意输给这位女孩儿。”护士打开门后,女人这么介绍了自己。
手术依然在进行,陈梓涵身体里的鲜血,顺着输液管一滴滴流进上官雪的血管里。
雪儿,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不要有事,邵安祈祷着,希望雪儿能够闯过这一关。其实,他早就心软了,就算雪儿当初多么不应该,但现在,为了自己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仅凭这个,邵安觉得自己就该原谅她,毕竟,她也很不易。
二
那天,天上下起了雨,邵安坐在伞下给人设计签名,浑身湿淋淋的雪儿跑过时,正好被风刮得倾斜的伞绊倒,趴在雨地里痛得起不来。邵安忙起身去扶她:“对不起,摔到哪里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虽然痛得直吸气,雪儿想到快两点了还没吃午饭的弟弟,依然摇摇头说:“不用,我要回家。”
“你的膝盖破了,胳膊也在流血,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邵安看到雪儿疼痛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
“可以的话,请你给我一点钱,我想打车回家,我弟弟他,还没吃饭呢……”雪儿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手里拮据的她还是小声说了出来。
邵安稍微愣了下,迅速回身对着自己的顾客解释:“对不起,我的伞把人绊倒,我要收拾下送她回家,不好意思。”
坐等签字的那个女孩儿失望地看看邵安,不情愿地起身走了。邵安胡乱收起东西,为雪儿打开车门说:“上车吧,我送你。”
雪儿有些犹豫,邵安读出她眼里的疑问,坦诚地告诉她:“这是我的车,设计签名是我的爱好,请上来吧,我不是坏人。”雪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坐了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雪,大家都叫我雪儿。你呢?”
“邵安。”
“哦。”
“听口音你不是北京人。”
“山东的,带弟弟来这里看病。”
“弟弟怎么了?”
“左腿的血管里长了个瘤子,老家治不了。”
“你爸爸妈妈呢?”
“没了,都。”
“不好意思,我……”
“没关系。前边左转我就到了,你在路口停车就好。”雪儿指着一个路口说。车还没停稳她就跳了下去,急急忙忙往家里跑,也不顾身后的邵安。
邵安看着这个长发女孩儿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情愫突然袭上心头,但他一时还弄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情愫,笑着摇摇头,转身钻进车里,调头开走了。
邵安是在五天后的傍晚,开车来到雪儿家附近路口的,他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到一边用手梳理长发,一边走过来的雪儿。邵安刚要招呼她,却看见雪儿坐上一辆刚停下来的电动自行车上,似乎那车子是早就跟她约好了的。骑车男孩笑着吹了一声口哨,悠然地载着雪儿走了。邵安傻傻地看着他们远去,心里似乎被什么牵动着疼了一下。
缓慢地启动了车子,邵安不晓得该去哪里,就那么毫无意识地跟随在男孩和雪儿后面,等他们停下来,他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电影拍摄基地。
还没等雪儿进去,从摄影棚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对他们说了些什么,骑车男孩把自己的电动车锁上,然后和雪儿一起上了男人的宝马。
邵安感到很奇怪,想了想,远远跟在他们后面,打算看看他们究竟去什么地方。
宝马停在一家咖啡厅门前,中年男人微笑着让雪儿先进,雪儿和骑车男孩有点犹豫地走进去,一下子被大厅里那雅致的气场所震慑,顿时竟不敢大口呼吸。
邵安略等了等,估计雪儿她们安顿好了才走进去。他悄悄选了离雪儿不算远,也不很起眼的一个位子坐下,凝神听着他们的谈话。
那时候,邵安觉得雪儿很简单,连她的微笑和眼神都是那么洁净,那么纯粹。他不喜欢太世俗的女孩子,也不喜欢她们身上沾染那些庸俗的东西,他不希望那些本真的东西被这迷乱的红尘所浸润,以至于失去原有的韵味。可是后来,雪儿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邵安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脑袋里交替着出现两个雪儿,一个单纯,一个复杂,这两个她曾经一度令邵安心绪烦乱,寝食难安。
急救室里现在什么情况,邵安一点都不知道,他勉强自己坐下来,努力镇压着内心的焦躁与胆怯,也在心底里不停地祈祷着,假如可以,他宁愿被刺伤的是自己。
那天在咖啡厅,他听到那个中年男人直截了当地对雪儿说:“上官雪,你先别忙着拒绝,这个角色有多少人争着上,我都没点头,她们的气质和容貌根本没法和你相比。我之所以选你,一是因为你真的有表演天赋,另外,我也很想帮你。假如签了合约,你弟弟治病的钱就不用发愁了,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三天后再说服不了自己,我就宣布换人。”
“可是宋导演,我,我真的不愿意拍三级片,我真的做不到,请你给我安排个别的角色吧,哪怕钱少点也没关系。”雪儿低声下气地哀求着,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三级片怎么了,你看那么多女演员,还不是演三级片起家的?现在谁还看不起她们?你呀,如今都什么年代了,真是太保守了。”那个宋导演极力开导雪儿,想让她尽快签约。看雪儿还在犹豫,就偷偷对她身边的男孩子使了个眼色。
骑车男孩觉得宋导演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是三级片,能挣到钱不就行吗?他捅捅雪儿,也附和着劝说:“雪儿,其实那只是做动作,又不是真的,你又何必这么迂腐?小雨那里等钱治疗,你再犟下去,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别忘了,别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啊……”
一想到弟弟上官雨的病,雪儿的心就会痛,他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雪儿希望他能健康地长大,希望他能幸福。但是让她演三级片,却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
“不,就算弟弟的病没钱治,我宁愿陪着他一起死,也不会答应你!宋导演,我做人是有底线的,对不起,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雪儿不再犹豫,她站起身,不顾宋导演的挽留,毅然走出咖啡厅。她身后桌上那杯地道的牙买加蓝山咖啡兀自冒着热气,被主人冷落在那里。
骑车男孩从后边追上来,他拦在雪儿前面,生气地大声喊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错过,难道你那可怜的自尊比住房和填饱肚子还重要吗?何况,小雨的病已经不能再拖延了!”
“我有我的尊严不说,那么请问,你甘心看着我被别的男人抱来抱去,被别的男人把我浑身上下摸个遍也毫不介意吗?”雪儿怒视着骑车男孩,声音里带着一股无法克制的激动。
男孩子稍愣片刻,然后用更激动的语气质问雪儿:“作为一名艺人,梦想名利双收,没有献身精神怎么可能?你以为你很纯洁很无辜,可你和小雨在北京的衣食住行哪样不需要钱,难道你就真的愿意眼睁睁看着小雨一直跟你住潮湿的地下室,眼睁睁看着他忍受病痛的折磨无动于衷吗……”
“够了,别再说了!我不管宋导演答应给你多少好处,但我决不会拍那该死的三级片。还有,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完了,请你不要再来找我,希望你能自重。”雪儿说完,转身走了,她那孤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的尽头……
邵安没有追上去,他看见那个骑车男孩冲着远去的雪儿恨恨地跺着脚,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装什么圣女,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儿,真是浪费资源……”
此时,那个宋导演悠悠然踱出来,拍着骑车男孩的肩膀冷笑道:“佐青,你这次的提成泡汤了。以后别再给我找这样烟火不进的倔妞儿,我可没时间跟你玩儿这个。”
“对不起宋导演,我以为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肯定会答应的,没想到还这么死心眼。您放心,我会继续替您劝她,一旦答应,我立刻带她过来。不过,现在您还要把我带回摄影棚,我的车还在那里……”佐青陪着笑脸,把腰努力弯下去。宋导演似乎不屑再搭理他,任他一脸谄媚地钻进汽车,没再开口说话。
邵安看到这里,才明白这个佐青把雪儿当作了摇钱树。他这么做,不是在欺骗雪儿的感情吗?这次他极力劝说上官雪拍三级片,才导致雪儿伤心地跟他提出分手。邵安觉得雪儿也够理性,她能在这个时候坚持自己,实在很难得。目送着雪儿离开,邵安不由暗自舒了一口气,愉快地开车来到一家夜总会。
三
“邵安,你可来了,今晚有很多人来听你的歌,赶紧准备上场吧,大家已经等不及了。”一位看起来五十来岁的女人招呼邵安,她鲜红的嘴唇特别醒目,都这个年龄了,腰身依然柔得像荡在春风里的柳条儿。
邵安似乎心情很好,他听话地微笑着回答女人:“我知道了梅姐,等这一曲完了我就上,今晚我要多唱几首!”女人知道邵安的歌声征服了很多人,只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他俨然已经成为欲望城夜总会的台柱子,照这样下去,自己每个月盈利不知要增加多少倍。梅姐见邵安这么乖,也不多说,扭着腰肢走了,她要为邵安去安排宵夜。这可是自己的摇钱树,在“亮开你的喉咙”选秀节目中,邵安已经接到通知进入了绝赛,如今到欲望城来听歌的,大部分是他的粉丝。
邵安脚步轻松地走上台,对着麦克风说道:“各位朋友晚上好,今天我为大家演唱一首《活着》。”他刚说完,台下就一片热烈的掌声,邵安招招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开口唱道:
每天站在高楼上
看着地上的小蚂蚁
它们头很大
它们腿很细
它们拿着苹果手机
它们穿着耐克阿迪
……
“好!”
“邵安你真棒!”
“邵安,我是你的粉条,宽的!”
台下的叫好声淹没了邵安的歌声,邵安心里快乐极了,他从容地往下唱:
慌慌张张,匆匆忙忙
为何生活总是这样
难道说我的理想
就这样度过一生的时光
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
是的,邵安已经拥有无数的拥趸,他喜欢这种感觉,热爱这样的生活,他陶醉在音乐的旋律中,沉迷在每一句歌词里。
然而,母亲陈梓涵却坚决反对他对音乐的追求,希望他留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把这个家族企业搞好。陈梓涵认为搞音乐怎么说也没有稳定性,而且等老了,或者红过一阵儿,总要离开舞台。她害怕那时候的邵安已经习惯了前呼后拥,习惯了掌声和鲜花,失去表演的舞台,他会感到落寞和孤独。她舍不得儿子难受,也担心邵家辛苦创办的企业无人打理。虽然丈夫兢兢业业,把公司搞得也有一定的规模,但毕竟,最近的一件事使陈梓涵如鲠在喉,安排邵安接管,她觉得到了必须提上议程的时候了。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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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
小狐仙,我问你:爱情的美好是否是因为其得来不易抑或因为得不到?当我沉浸于你的故事之中,总会有几分疑惑,总是弄不清楚爱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物事,让当局者不能够跳出泥淖,总是身受折磨?
现实中的我们只看到了生活中的琐碎与繁复,体会着生存的艰难与人际的复杂,忽略了心灵最深处的渴望与美好,忽略了亲人间的坦荡与真诚,情感不仅需要维持还需要养护,不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就是夫妻,还需要彼此的理解与担待,还需要彼此的信任与坦诚。
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爱情,得到的珍惜,没得到的寻觅,只要坚持都会得到最美好的结局。
祝福: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