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漫天荷尔蒙(微小说)
我处在黑的夜里,黑的颜色是绿红的。这夜里,不能入睡,而总是一直的在寻找什么,找啊,找啊。幸运的是,没有疲惫,但凡有的是心在晃动,滴出的血像汗一样咸。
那些四肢在尘土中匍匐,金晃晃的河水涌进着干裂的盆地。生命就此得到栖息,连同我也感到无上的自由欢快。这河水的金色,染映了天空,一个健壮的人儿在对着彼岸呐喊:
“给了我的意念,何不给我意念的产物?”
“给了我的产物,何不给我产物的意念?”
一滴白色的水滴浮在远方,被金色的天空,染得鲜红。
盆地缓缓耸起,从矿洞中奔涌出许多黑夜的生灵。我伺机捉住了许多,放在双手烹调。唔,淡了些,洒下些咸味的血,唔,稠了些,祈求一个健壮的人儿对着彼岸呐喊。
夜如此静,风被墙缠抱住。没有了疲惫,就任凭这意念寻找着产物吧。
找啊,找啊。
我记得前世的棺材,记得我的发辫,记得我掌心深陷的指尖。
细听啊,细听。老人在落泪,膝下的孩儿在啜泣。那些四肢在尘土中站立着的,金晃晃的心在浮躁地摆动。我又在何处?我忘记了,但我看见了,我感受了。
晃动的路街上,我游荡着。从楼道走下,烦恼也跟着我来了。摊位的烧饼在油窝里被反复的碾压着,排队的男女揣着兜里的钱,欣赏着生满痤疮的师父如何地捏揉。呐,有人在拍照,是个女孩,她似乎要将这景象传到哪儿去。那个女孩不就是在那金晃晃的盆地里,用身子吸纳着金色的河水的人吗?唔,她吸纳足了,来释放一些。
但我爱上了她,爱上了她的妩媚妖娆。
“和我在一起吧。”我对她说。
“我喜欢河水,而你横看竖看都没有水的成分。”她说。
“呐呐。”我暗自想,“多么聪慧的姑娘,多么灵敏的思维。”
“那我愿意化成水,你瞧,我融入大地,你瞧,我跪在了你的跟前。”我竟真成了河水,将她淹没在我的身躯里。
一滴白色的水滴发出刺眼的火红,将我烘成一张皱劣的纸。姑娘不见了,摸着身躯,摸着皱劣的血管,我竟感到十分的慌张。
墙壁被拆倒,风失去了依靠的肩膀,正在每个街角到处呜咽。我遇见了风,皱劣的纸飘在了空中,被风撕得嘶吼。我还是被风飘进了废弃的脏桶里,一个满身液迹的婴儿在我的眼前,我那皱劣的身体,盖住了她的赤裸。
阴雨绵绵,婴儿的脚像冰块一样。
可怜的产物在我的身体中逐渐衰竭,我咬着她的臂膀,徒劳地想唤起他的意念。
我被一双手抱起,这双手用时间喂养我,使得我那四肢在尘土中站立而行。而后却是一双脚将我踩入另一层地中,时间似乎只能给予我衰老的步伐。但总不会如此,健壮的人儿总不会让一个花季的姑娘白白地走向衰老,他们总会有算计,总会证明这一点。
油饼熟了,我挤进了靠前的位置。他们看见我是个健壮的人儿,都退让了几分种。但当我吃饱时,我已经被抓进了金晃晃的矿洞里。唔,这里有许多与我一样的生灵,他们都说,赚了几分钟,要赔上几辈子。
妻啊,儿啊,父母啊。
他们说:“要等盆地耸起,我们才有可能出去。”
“可是要等多久呢?”
他们说:“天知道。”
我才发现,我从无信仰,我不信仰天,不信仰那拿着手机拍照的姑娘,也不信仰那陌生的一双手,一双脚,更不信仰那白白流逝地青春。
他们说:“细听啊,细听。有人在落泪。”
“谁啊?”
“细听啊,细听。
我细听,滴答声。是一滴眼泪落在尘土的声音。
生灵们欢呼起来了,矿洞里充满了炽热。盆地要耸起,我们都将要被涌出。
夜里,总不能入睡。
一滴白色的水滴在说:“我望着尚还健壮的我刚从床榻上安睡,而落地的我,终将在这尘土中失去温热,而冰寒的干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