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作家专栏】谁都希望自己写出一部名著(散文)
羊年大连作家森林“下午茶”第一讲,在2015年3月11日下午两点正式开讲。坐庄的讲座人,是著名女作家孙慧芬老师。在Q群里看到这一好消息,我的心已激动不已。
对孙慧芬老师的仰慕,已经多年了。拜读惠芬老师的大作,要从师妹红叶说起。
记得五六年前,红叶师妹在大连晚报上崭露头角,晚报很大篇幅报导了红叶这个农家女,在家中一边种植草莓,一边搞文学创作的事迹。
红叶当时崭露在报纸上的照片,久记不忘。照片上,红叶长着一顶古代诗人苏东坡妹妹苏小妹“未到庭前三五步,额头方到画堂前”的饱满额头。一看那额头,即刻使人联想到,那里面储藏了丰厚的知识,和笔耕不坠源源不断的故事。
由于对文学创作的酷爱,对农家女搞创作的敬慕,我拿着报纸,跋山涉水终于找到了红叶师妹的家。红叶原名张淑清,淑女,清清!给人直率和透明。
师妹的确长着淑女般的魔鬼身材,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下。中午炎热不能下地的时候,便利用农民们午休的时间,趴在土炕的炕沿边,以纸稿和笔写作。师妹写的字很小,因家庭条件不那么好,为了省些纸张,字迹将纸张排的密密麻麻,常人的眼睛是难以看清楚的。
师妹戴着一副细边的金丝边眼镜,额头离纸张很近。见我们突然闯到家里,回头的当儿,首先眨了眨眼。许是长期早中晚写作,劳累过度,她的眼睛给人很疲劳的感觉。四目相见的那一刻,我的心不由为她干涩的眼睛发出一阵疼痛。就像疼自己的亲妹妹。
我们被师妹礼让坐下来后,我向师妹请教了几个创作和出版方面的问题,师妹耿直地帮我解答。从那时起,我的心就不时疼着这个视写作于生命的妹妹。
师妹向我推荐了两本书,大作家孙慧芬老师的《歇马山庄》和《吉宽的马车》。师妹和惠芬老师是老乡。这次我们美好的相见,圆满的离去。
带着满足、愉悦、激动的心回到家,第二天便到新华书店买来这两本书。手捧宝物,找安静处阅读。因为红叶推荐的这两本书,使我对惠芬老师有了了解,看着大作,仰慕之心油然而生。于是我像追星族,总是心里装着这个不远处的女作家,时刻关注着她作品。但几年来,都没能亲眼见到她。
昨天下午,有幸在作家森林见到了她。能见到知名女作家,亲听她的讲座,真是盼了几年了,心情倍加激动。对于她的讲座,我洗耳恭听,几乎之字不漏。不妨在这里我把她的讲座分享给大家,希望能为你带来一些易处。
当惠芬老师出现在下午茶课堂,坐到讲桌前的那一刻,我看到她的面容很谦和,自身所散发出的文人气和魅力是一般女性不曾有的。她的第一句开场白是:“今天安排的是一个半小时讲座,半小时互动。但我改为一个小时讲座,一个小时互动。希望我们能互动交流……”
惠芬老师所讲的主题是“把笔伸到灵魂的黑暗处”。她以谦和的语调,推心置腹、娓娓道出自己的创作心路,也分享着自己的人生经验。令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如沐浴春风、受益非浅、思绪万千。
惠芬老师讲到她的作品,《生死十日谈》《上唐书》和今年即将出版的《后上唐书》。
她在写《生死十日谈》的时候,深入到生活,所采访到的都是些黑暗的故事。因此,她将一个娶不起媳妇的民工,好不容易找了个带孩子的女人做媳妇,因没有房子,民工领着媳妇,回到农村堂哥家。后来民工发现,媳妇和比自己富裕的堂哥好上了,民工一气之下,想吓吓媳妇,看媳妇有什么反响,就服了百草枯。可民工哪里晓得百草枯的剧毒之烈,他只喝了那么一小口,便会送命。民工被送进医院,两次抢救挽留住生命,继续医治便可康复出院。这时,民工储蓄的钱都用光了,只好出院回家听天由命。
民工想到,堂哥和他的媳妇已经……堂哥家还能回吗?不去那里又哪里有家可回呢?在他无奈地回到那个家后,媳妇和堂哥竟然明目张胆盼他死。他却一次次想活着出去,离开这个没有人性的地方。同时他希望他们过得好。可媳妇和堂哥找来村长,认为民工是诈尸,用铧铁压在他心口窝上,民工终于死去。令人想象不到的是,民工死后七天,这对男女结婚了。
后来村里人发现,每个周末,堂哥骑着摩托车带着媳妇,匆匆去了什么地方。惠芬老师就想象他们去了教堂。农村现在也有教堂。他们在民工身上所犯的罪恶,只有去教堂救赎。他们虽然在一起,但完全为了给曾经流浪的女儿一个完整的家。两个罪恶之人,也有忏悔之心。这就是作家公平、理智的写作。
作家的想象力,和怜悯之情,成就一部深入人心的作品。这就是“把笔伸到灵魂的黑暗处”举例讲座之一。
之后,关于《上塘书》《后上塘书》,惠芬老师又做了简短介绍。《上塘书》是走出去,激情燃烧,意气风发的离开村庄。《后上塘书》则是还乡。无论老有所成,还是落叶归根。还乡,是年长之人的渴望。
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一代人从农村走出来了,有的研究做生意有的研究写作。那时人们对城市充满了渴望。如今经历过大城市纷繁世事的洗礼,人们又渴望还乡,过一个安宁的生活。城里可以自由打拼,还乡,那里的土地和人们会让你静下心生活。也许人到了五十岁,都会选择安静的环境。
后面一个小时的互动,也非常棒。有男长者提出的“小说和故事有什么区别?”
惠芬老师的回答是:“故事是结构,小说是转机。故事结束了,小说才开始。小说跌宕起伏,写人的变化,人的复杂,写出弥漫的混沌的合理性的东西。不是直白的告诉人家什么,直白的告诉是新闻。小说是结构转机。”
对于故事,惠芬老师用法国作家笔下的一个故事,进行举例说明,看似很简单的一个故事,作者不断系包袱,给人留下思考和悬念,最后以小壮大。对这本书剖析的很细致,以后我也要去书店买这本书看看。
回答完第一个问题之后,又有个男大学生,举着麦克风,红着脸,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把笔伸到灵魂的黑暗处’,伸到别人的黑暗处容易,是否能伸到自己的黑暗处?”
这一问题很尖锐,不得不使我为惠芬老师捏了把汗。而惠芬老师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用她的聪明才智做以理性的解答:“年轻后生问的很好!把笔伸到别人的黑暗处,其实也就等于伸到自己的黑暗处。”
男生继续深刻地问:“伸到黑暗处,是否等于在揭示社会的黑暗?”
解答:“把笔伸到黑暗处,揭示伤口,人往往需要揭示伤口的。看你怎样的把握。揭示人的黑暗,不是社会的黑暗。作家永远进入人类状态,不偏颇,代表公众的话语。只有深入民众揭示伤口才能抑制伤口。”
一个小时讲座,一个小时互动,太珍贵了,没有浪费一滴时间。此时,大家都晓得时间已经快到了。这时的互动已经达到了高峰。
年轻女性急忙提问:“为什么法国名著,有作品为了一扇门用很多字去写。而刚刚涉及到主题上时,却很少写多?”
解答:“那是文字飘逸。也许他的境界对物质感兴趣,笔墨就浓了一些,对什么匮乏对什么就感兴趣。跟人的出生、家境、成长、经历都有关。”
问:“男作家和女作家是否在写作视角上有不同?”
解答:“我非常愿意站在男人的视角上,不大以女人的心理去写。女性写作就像织毛衣,进入一个细腻而芳香的境界。男性写作,就像造房屋,先将料备齐,盖上大框,再组织里面的结构。各有所长吧!”
问:“写作非常孤独,你是怎样面对的?”
回答:“也许我的宿命就是孤独,在写作时孤独是快乐的,在闹市里孤独是痛苦的!”
年轻男生问:“你今年打算写什么?”
解答:“这个无规律,喜欢写自己拥有的人物。”
最后,一个男作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当你出了书,出完了就出完了,这件事好像就跟你无关。就像没那么回事似的?这也很令人痛苦。”
惠芬老师对这个问题的解答,我很满意。不愧为每一部小说中,对人的心理描写的那面好,源于对任何事物细心的体会。她的解答反应出我们每个从事文学创作,对我而言只是写作的人,同一个心声。
她说:“当你在写的时候,很快乐,因为盼望出版。出版前,你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作家,作品是最好的作品。当出版后,读者口味不同,引起反响不多,你又怀疑自己,这却是很痛苦的。其实,大家都一样,谁都希望自己写出一部名著!”
惠芬老师这句体贴人心的话,使我好悬流下泪。她的一句概括,道出了不仅仅是中国,而是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写作者的心声啊!
周三下午茶即将在掌声中结束了。
感谢大作家孙慧芬老师对人性,对生活各方面人性化的剖析,对创作的指点……
谢谢,谢谢了!
前面的两个《上塘书》写成《上唐书》了,另向读者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