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春风不度(组诗)
●冬夜,广场上的舞者
像缓慢旋转的陀螺
体内积聚了一团火焰
不用扬鞭,灯光与舞曲蓄势待发
幕天席地足可以安妥震撼的鼓点
灵魂舞动的人,无视面孔的陌生
默契的眼神里,只有进退自如的和谐
毫不畏寒的一群人啊
不曾抛弃身边的季节
肢体动作替代了语言的友好交融
无语只是一种表象
比道路更能深入生活的
唯有脚步
即使曲终人散
即使回家的途中少有人陪
●遥想五月,或者麦浪
是时光给了众生奴性,千转百回的追逐
而此刻,我放弃疲以奔命的执着
走在落满鸟鸣的陌上,迎着乍暖还寒的徐风
这方心力交瘁的土地啊,四十年来
一如既往,稳妥安放我难以割舍的乡情
正是早春时节,空气里有淡淡的湿润
阳光的隐形力量,推动返青的麦田
期待充沛的雨水,奔向浪涛翻滚的五月,
我想象一粒麦子的生命历程,从青色到金黄
从入土到归仓,那都是一滴滴汗珠子的涅槃重生
一些有着老印象的事物埋伏在故地,蓬头垢面
打马而过的人,失去了重逢的机会
在五月,旧时的风扶起新的理念
我以及更多的人,面面相觑
禁不住要问:时间都去了哪里
●春风不度
不堪入目的浮世绘
谁都是画中人,供旁观者指点江山
从何时起,怀抱琵琶
除了青纱遮面,还得任由
漫天飞扬的风尘,蒙蔽双眼
落满比鸿羽还轻的无骨之躯
柔软地活在自我封闭中
河蚌一样,有纹理不清的硬壳
以及光影无法抵达
比眼睛黑亮百倍的极乐之地
来自俗世的邪恶目光
就此,望而却步
“暂离人间”。最后的留言是必须的
春风不度,烟火不侵
留下半截红袖,也有女儿香
●旑梦
大梦初醒,我已不是痴人
只想故作儿女情态,以不堪一击的说辞
去解释,尚未灭亡的梦境
给每一个近乎完美的细节
贴上荒唐的标签
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登徒子
也有梦由心生的机会
一池欲望的卤水,肆无忌惮的
沸腾在荒芜的精神旷野
那里是失火的天堂,寄居腐烂的肉体
如果精神上的奉献,也算是爱
我愿坚守这虚拟的情感
缩短与你遥不可及的距离
哪怕毕生的光阴,仅仅
换取枕边的两行清泪
●在宗族祠堂
烟火味很浓,来这里就是认祖归宗
不可否认,祭拜也是狭义上的乡情
低头,在心情肃穆之前,仰望是必须的
一张斑驳的麻布上,那么多的祖先正襟危坐
只认识名讳,却分不清辈分高低
我得拿出晚辈最虔诚的传统
上香、燃烛、焚纸、作揖跪拜
父亲反对我不伦不类的鞠躬
在这里,只有古老的家规祖训
一切与文明有关的新概念,拒绝出现
有朝一日,我也会跻身其中
只是,我的儿孙们是否像我这么循规蹈矩
肯屈膝弯腰,且懂得三叩九拜
毕竟,观念这东西并非一尘不变
●三月,所有的遇见都与幸福有关
没有哪一个三月可以忽略
不断变换着行走的姿势
从仰望开始,只归于俯视
终究,我不能聆听到土地的喘息
跌爬滚打了四十年,甚至跪拜称臣
始终不见人面桃花,笑着而开
转念一想,或许仅是积怨太深
需要另眼相看,需要一滴落在春天的雨水
按住新的尘埃,而我也在其中
爱恨交加的人间,过多的繁华策马走过
相信所有的遇见中,都与幸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