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冬韵征文】梅香雪(小说)
【一】
时间总是匆匆而过,转眼已是又一个冬天了。美丽的少妇颜雪诗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中正在上演的大型舞台剧《丝路花雨》,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她的心头一阵紧似一阵,不知是疼痛还是怜惜,一丝说不清的情愫在蔓延着,纠缠着。慢慢地,她的眼眸中竟然有点点滑滑的液体滴落下来,打在那双纤细的玉手上。
窗外,天空中不知啥时候竟然飘起雪花了,她走了过去,把手伸到窗外,想接住那些美丽的雪花,忽然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梅花香味扑鼻而来,呼吸着缕缕清香,她的思绪禁不住飞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些和他相识的日子。
那一年,她二十一岁,刚刚大学毕业,在江南金陵一家单位做文员工作,文静内敛的性格,使得她平时很少和别人交往。由于出身农村,父母平时传统的思想一直影响着她,她觉得恋爱是婚姻的前奏,是为了结婚而谈的。再加上她在同龄人当中显得娇小,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所以上学期间,她把心思一直都放在学业上,并没有像同室的其他姐姐们一样,忙着打扮,忙着恋爱。而她更愿做一朵安静的绿叶,等待着她梦中的白马王子,有朝一日来到她的身边,给她爱情,给她温暖。就这样,四年的大学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大学毕业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和一位曾喜欢她的同窗好友联系上之后,两人开始交往并确立了恋爱关系。
那一次,诗诗去一个同学那里玩,晚上回来时被两个无赖拦住欲行非礼,幸好一个男孩子路过并救了她,在回家的路上,她看清原来救自己的是那个在学校时就暗暗喜欢她并羞于表白的男孩子。或许是无助,或许是报恩,或许是多年的感动,那一刻诗诗心底里充满了无限温暖,觉得那么大的城市,父母又远在千里之外,而眼前的男孩子成了她惟一的保护伞。接下来几个月,她和别的女孩子一样,沉浸在幸福甜蜜的初恋中。后来一个寒冷的冬夜,他们在情难自禁的情况下,偷尝了禁果,这次体验并不像书上或别人说的那么甜蜜,而是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疼痛,那种疼痛令她终生难忘。事后她看看身下的床单上有一抹嫣红在慢慢绽放,像极了正在盛开的梅花,那一刻,她忍住了身上的疼痛,一丝惊喜划过她的脸庞,她娇羞地低下了头。他的男友郑新,一下子把她搂住,她顺势小鸟依人地躺在了他的怀里。那一夜,她成了他的女人,她的思想深处觉得,从此无论风雨,不管艰难,她都要跟他在一起,因为她把一个女子最宝贵的初夜给了他,便要陪着他一生一世,生死相依。那一夜,窗外的雪花也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打开门窗,看着外面下得厚厚的积雪,她的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欢喜,或许是雪的洁白越发衬得她的娇艳动人,纯洁可爱吧。她从外面捧了一大捧雪,放在了梅红绽放的床单上,想把那朵梅花洗去,没想到雪花很快化了,那朵梅花反而开得更大,从梅红变成了浅红,又变成了粉红,不一会儿又变成了粉白,直至浅白……如同做了错事一般的她,心里竟然有了些许不安和失落,她觉得这像是洗去心头的朱砂一样,从今往后,她便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又过了几个月,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郑新领回一个高挑的面皮白净的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家是苏州的,高高的鼻梁上戴着一幅金色的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说起话来但却有一丝丝傲慢在里面。她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感觉他态度淡淡的,冷冷的,随后他成了他们的邻居,经常在一起。在以后的日常相处,她慢慢地了解了他,他是那种宁缺勿滥的男孩子,人也很勤快,除了不爱和别人说话显得没有礼貌,还有就是吃饭挑剔之外,还算是一个很难得的男子。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长得这么帅气,家境条件又不错的他,不知道为啥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三月初的一天,春雨过后,正值南京梅花节盛会,诗诗和男友及梅飞等几个好朋友一起去雨花台玩,那里可真是美呀,山青水秀,天高云阔,英魂聚集,更有梅岗那千树万树竞相开放的梅花,白的、粉的、紫的、朱砂的、绿的……一朵朵,一簇簇,在阳光下相映成趣,真是美不胜收。大家抢着在梅花丛中合影,在大家热闹的间隙,诗诗无意间在一树朱砂梅下面,捡到一颗晶莹透亮的小石头,她很开心地玩弄着。飞飞看到了也抢先来看呢,完了他说:“这块雨花石和我们家珍藏的那块雨花石很像,倒真像是一对呢。”他这开玩笑的口吻,把大家都逗乐了,说得诗诗很是害羞,一抹绯红映满了脸颊。大家三三两两的都照差不多了,最后她和梅飞也在那株梅花下合了几张影。
【二】
随着时间的流逝,诗诗和梅飞相处也越来越融洽了。后来郑新去了偏远的大西北常驻,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和梅飞渐渐也成了好朋友,只不过传统的她总觉得:男友不在,和男友的好朋友自然也不能走得太近了,免得被人误解。在接下来的相处中,诗诗总是要忍受着和男友的两地分居,男友处于开拓市场阶段,也挺不容易的,男友想让她辞职过去帮他一起干,诗诗呢暂时不想放弃刚干熟练的工作,就没同意。可能男人的爱都在眼里,也或许是男人也怕孤独吧,从那以后,男友郑新慢慢地和诗诗的联系越来越少,敏感的她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但是女孩子特有的高傲和自尊,却又不容许她低头。一个人在南京,有男友在时,心里总感觉很温暖,很快乐,现在男友不在身边,她总觉得那么大的天空,竟没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不过好在梅飞这人还不错,虽然平时不太爱说话,不过还是挺尊重朋友,偶尔也会和诗诗开个玩笑什么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呀?随着时间的推移,诗诗和梅飞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慢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竟然慢慢对梅飞有了好感和好奇,会不自觉地在心里偷偷拿他和男友比。她知道这样子是不好的,她已经有男友了,不能再有啥别的想法,每每想起的时候,她都赶快把那种念头掐灭在萌芽中。
平常忙忙碌碌的工作,充实着自己的生活,诗诗也没有闲暇思念男友。由于工作性质的特殊,他们平时不休息,到月末才集中休息四天。一般中午她就和同事一起在外边吃些,晚上回来了再买菜做饭,洗漱完毕之后,她就抽空看书学习,给自己充电,这是她工作之外的业余生活,她准备着要考英语职称证书呢。一次周末快中午时,她意外收到一条短信:“嗨,中午回来吃饭吗?”
诗诗知道是梅飞发来的,心里不由得一丝惊喜,本来不想回去的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满怀期待着发了一条短信:“想回去呢,只不过怕做饭来不及呢。”
“没事的,中午我来做饭吧。”
“好的,那麻烦你把我的饭也做上吧。”
对方很快回了短信:“放心好了,肯定做着你的份。”
那时正值盛夏季节,金陵的天空更是炽热地冒火,而诗诗竟然骑着自行车跑了五六里路回去了,当她看到梅飞做的方便面煨鸡蛋时,脸上竟然满是开心的笑容。那一次的鸡蛋面,竟然让她心里很暖很甜,体验到被人关心呵护的滋味。一天周末,她要出去买菜,梅飞说和她一起去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出市场时,他们俩一前一后走着,正好碰到梅飞和男朋友的同事,梅飞和男同事聊了一会儿,诗诗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在一旁等着。
那个同事问梅飞:“飞飞,这是你女朋友吧?”
梅飞说:“不是的,是郑新的女朋友。”
“哈哈,你小子,真有福呀,郑新去了外地,你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那人开玩笑道。
“兄弟,你想哪儿去了,我和郑新可是哥们儿呢,别瞎说啊。”梅飞说着朝那人胸前搡了一下。
诗诗在一旁暗暗地想:真是有惊无险,要是被人误解了,到时候可怎么对男友郑新交待呢?
一次月末休息时诗诗想去买凉鞋时,正好梅飞没事,就陪着她一起去了。在试鞋时,旁边的营业员为了尽快销售出去,一个劲儿地说好看,还说:“美女,你穿上这双鞋子真好看,不信,让你男朋友帮忙看看呗,真的挺漂亮的。” 那一刻,诗诗本来想解释的,可是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羞怯的表情,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站在不远处的梅飞这一次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咋的,竟然也没有解释。
就这样,日子过得也真快,偶尔的,梅飞也会和诗诗开个玩笑。一次诗诗洗菜时,在一旁帮忙的梅飞有意无意地说了句:“就算是开花了又能怎么样,也结不成果。”
诗诗不明所以,就接着说道:“瞧你说的,不是有无花果吗?”
“傻瓜,哪儿那么容易,你以为谁都能那么洒脱,轻轻松松地就做无花果吗?”
这梅飞真是莫名其妙,说话也让人听不懂。诗诗弄不明白他话里究竟是啥意思,就没有多想,忙自己的事去了。后来梅飞竟然有意无意地暗示诗诗,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说,我是先和郑新认识的,然后才和你认识,要不是郑新,哪会认识你呢?”说完他脸上竟然露出少许尴尬,诗诗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一丝不快,她轻声道:“说得是呀,要不是郑新,我怎么着也不可能认识你呀,更不可能和你成为朋友的。”
这一句句话,或真或假,也不知道究竟是啥意思,诗诗心里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吧。她心里也有种难言的痛,她发现慢慢地她有些爱上梅飞了,或许是日久生情,或许是女孩子都想有个疼自己的男孩子吧。但是这种情感她只能深深放在心里,不敢让梅飞知道,她怕他会笑话她,也怕自己配不上他。或许从小的阴影笼罩着她吧,由于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又黑又瘦的她,总觉得自己像丑小鸭一样。其实殊不知,她早已出落成仙女一样的大姑娘了,柳叶细眉,瓜子脸,长长的睫毛,乌黑的眼睛像两颗黑珍珠似的,时时闪烁着灵气的光芒。娇俏的身材,略显偏瘦的体型玲珑有致,而胸前高挺饱满,浑圆结实的乳峰,让女孩子见了都心生羡慕和妒忌,免不了想多看几眼呢。常常有男同事,毫不吝啬地当面赞美诗诗的身材,每每此时,她总是害羞地笑笑,就更平添了一丝妩媚,越发动人了。
没过多久,郑新回南京开会,这次他想让诗诗跟他一起去。诗诗虽说心里舍不下南京这座美丽的城市,舍不下干得好好的工作,当然多少也有些舍不得梅飞这位相处得不错的好朋友。临行前一天晚上,几位朋友聚在一起,说了心里话,喝了送行酒。不知道怎么的,那天晚上,诗诗没怎么喝酒,想想就要离开生活了几年的城市,内心一股莫名的失落感由然而生,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一点一点,喝着喝着,她竟然落下了泪滴,脸上的绯红伴着梨花带雨的模样,很像是一朵含露盛开的莲花,更是惹人怜爱。旁边的女友看了打趣着:“诗诗,今晚喝醉了吧,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呀?”
诗诗忙柔声道:“没有的,我心里清楚得很呢。”然后她向坐在对面的朋友和梅飞说道:“你们以后要开心快乐,等有机会了,我和郑新一起来南京看你们。”
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别的原因,没想到梅飞竟然说:“以后别来看我,因为我要出国了。”
诗诗听了之后一楞,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一丝不经意的无奈和失落悄悄滑过心头,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不知道那晚是怎么睡着的,一转眼就天亮了。他们准备了要携带的东西,当天下午就坐上了西去的火车。没想到在火车上男友告诉她:“嗨,亲爱的,有一份惊喜要送给你哟。”
“什么惊喜呀,还搞得这么神秘的。”
“哈哈,先别急,待会你就知道喽。”
说完郑新从箱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看到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有一首用潇洒飘逸的行书字体写下的《诗路花雨》:
你带着诗意如花雨般飘去,
那西去的驼铃,可曾懂得梅的心语?
如若可以,我多想作你身旁的那株梅花,
夜夜出现在有你的梦里。
用我的温度,暖热你的心底,
用我的暗香,增添你的灵气。
从此,丝路上飘洒着的,
不只是漫天梅红的花雨,
那是我牵挂你的泪滴。
当泪滴凝成诗中的希冀,
却是说不出的秘密,
就让那三个跳动的音符触动心弦,
刻上深深的印记,只因有你!
盒子底上包着金色的绸缎,一方小巧精致的水晶汉白玉艺术品映入眼底,中间镶嵌着一块晶莹透明,温润漂亮的雨花石,几朵娇艳的梅花正在绽放着,梅花周围散开着瓣瓣白色的花朵,像是外面包了一层洁白的雪花,中间的花蕊有点点鹅黄的,有星星梅红的,有丝丝纯黑的,还有片片嫣红的花絮飘落在四周,熬是好看,让人看了真是喜欢到心底。
诗诗看得似懂非懂,也没多想,满心欢喜地把卡边和雨花石放回原处收好,然后放在自己的挎包里,小鸟依人般偎在郑新的怀里,甜甜的幸福溢满脸颊。
【三】
来到西北之后,诗诗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这边天气干燥,风沙很大,天空也常常是灰白色的,连太阳也很少能看清,总是灰蒙蒙的。刚开始也真是艰难,一切都要从头来,为了尽早建立网络,打开市场,诗诗也经常和同事一起出去跑客户,有时候一天连着跑五六家单位也是常事,由于勤奋和吃苦耐劳,不到一年时间,他们就建立起来了自己的客户和销售网络,真是上天眷顾呀。没多久诗诗发现自己怀孕了,怎么办呢,现在事业正是起步阶段,她和男友商量着想尽快结婚,可是婆婆说家里有些事闹心呢,非要让他们再等一段。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最后终于在孩子出生之前举行了婚礼,由于日渐隆起的身材,没能穿上洁白的婚纱,这在诗诗的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