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小说』手心手背
爱,有时候真的不需要很多,一双手足矣。
——题记
天桥不长,却走了很久,人流不多,却分明演绎着一场又一场的擦肩而过。
我提着沉沉的行李,回到这个城市。熟悉的天桥,邂逅了我的初恋,也见证了我们的诀别。低头往下看,几年前熟悉的一幕,似乎还在眼前,而今想起,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坐在行李箱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回到这个城市,回来,我又该何去何从?
大学里,本不是玩水的年龄,却过早地卷入了激流。情窦初开,学着别人的样,轰轰烈烈地谈起了恋爱。也许大学就是培养情爱的摇篮,空闲的时候太多,只有用谈情说爱来打发无聊的时间。看着朋友成双入对的进进出出,迫不及待想给自己找个停靠的港湾。
逛街是每个星期都在重复的话题,女孩子嘛,爱购物是天性,我是一个天生爱做梦的女孩,喜欢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喜欢天上人间,喜欢海枯石烂。邂逅李想,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与朋友穿过天桥的一瞬间,他的帅气让我忍不住回头偷看了一眼,这一回眸,便成了我们故事的开始。四目相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含羞地低下了头,嘴角带着一丝难为情的微笑,边回头边往前走,不知道是看得入迷还是不经意,一头撞在了路人的怀里,脸红到了脖子根,忙不迭地道歉,转而撒腿就跑。
我以为那只是一场邂逅,一场美丽的相遇。偶尔我会偷偷地想起那张帅气的脸,直到那个影像越来越模糊,模糊到看不清他的样子,然后逐渐淡忘,封存进记忆。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我走在校园的长廊上,树荫下透过的阳光依然把我的皮肤刺的很痛。天生爱美,我爱极了我的容颜,娇嫩的肌肤经不起烈日的炙烤,我放弃了逛街的念头,就在校园里无聊的闲逛,一不留神逛到了图书馆的楼下,细想:与其漫无目的的打发时间,不如去图书馆,借着看书的机会,享受空调的习习凉风。于是,我耸了耸肩,大踏步跨进了图书馆的大门。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便找一本书,悠悠然看起来。看书是其次,心冷不丁就跑到了窗外,看树影斑驳,想喧嚣世界,好不惬意。上扬的嘴角,掩饰不住内心的躁动,压根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孩。抬头,对面一个熟悉的面孔,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是谁,在哪见过,只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微微的他也抬起头,又是四目相视,含笑,点头,一连串优雅的动作,让我记起了天桥上的他。我“哦”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图书馆的安静,刹那间被我打破,我捂住嘴,羞红了脸,坐回椅子上,趴在桌上,为自己的失态自责。
“你好,我们见过,在天桥。”他隔着桌子,伸出右手,轻声地跟我打着招呼。
“你好,见面两次,我都这样失态,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也伸出我的右手,这回,把声音放得低了又低。
“我姓李,木子李,单名一个想。”他说话的声音带着磁性,笑起来的酒窝,与他的脸联系在一起,真是相得益彰。
“李想,很好听的名字,我姓林,叫雨彤,呵呵。”不仅仅是为了公平才介绍我自己,还有一种渴望,就是能与眼前的帅哥进一步接触,人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帅哥面前,也是这种思维。
“雨彤,很亲切的名字,我们见过两次哦,真是有缘分呢。”李想的脸,阳光灿烂,对我,是挡不住的诱惑,大概就是所谓的少女怀春吧。
“嗯嗯,有缘,名字里都带个木,不错不错。”我煞有介事的分析我俩的名字,说是分析,也就是没话找话说,初见面,还不知道该聊怎样的话题。
李想转动着手中的笔,没想到这样一个大男孩,也像姑娘一样腼腆,脸微微有些许红。
“我学的是计算机编程,除了上课,一般都在图书馆泡着。我喜欢坐在窗前,累了,还可以欣赏外面的风景。”李想时不时转头望向窗外,一种很满足的表情。
“我也喜欢坐在窗前,不过跟你不一样的是,我的心比较野,静不下来读书,我很少来图书馆,偶尔来,也只是为了避暑,就像今天。”我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就像对待一个久违的老友,不觉得应该要避讳什么,虽然想要保持自己美好的形象,但是,还希望他看到一个真实的女孩。
……
“这里是图书馆,同学,如果你们要交流的话,请不要影响到其他的人!”图书馆的管理老师善意的提醒我们。
我吐了吐舌头,一个调皮的丫头,一个惯用的动作。李想合上书本,做了个出门的手势,我心领神会,拎起书包跟着他往外走。
边走边聊,似乎两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题,出校门,上了街,这个时候我也不顾及阳光的炙热,帅哥当前,比空调舒服多了。第一次,跟着一个男孩逛街,却没有半点女孩子的矜持,很自然,很开心,缘来妙不可言。
从学校走到初见的天桥,很长的一段路,我们就这样走着过去,谈到兴奋时,眉飞色舞,我在心底有一种冲动,就想这样一辈子走下去。很奇怪,我的想法让自己吓了一跳,竟然会这样倾慕一个男子?
“以后我能约你出来玩吗?”临了,李想有点不好意思的提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能?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我倒着走路,面朝向他。
“你很可爱!”
“嗯嗯,你很风趣,可爱往往与傻乎乎对等起来。”我作弄他。
“哦,不是,是纯真。”
“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哄女孩子的?”我停下脚步,略带一丝醋意,莫名其妙的醋劲。
“我还没有跟女孩子说过这么多的话,我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我们家条件不好,供我上学太不容易了……”李想的神情中闪过黯淡,转瞬即逝的,转而就是一如既往的阳光。
李想的话让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一个男孩可以直言自己的家境,说明他对我是信任的,对我是真诚的,这样的朋友,不管今后发展如何,至少是可交的。我主动把电话号码留给了他,我期待着下一次的约会,也期待着进一步的深交。
回到宿舍,总是辗转难眠,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和他说过的话,我把头埋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沦陷了。
之后的日子,我们很多次相约,见面还是天桥,第一次他拉起我的手,也是在这里。
“雨彤,认识你很高兴,可是,我的生活也许就承载不起我们的爱情。”李想很突然的跟我说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有了其他喜欢的女孩?”虽然一直有约会,但是我们俩谁也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不,不是的,我的眼里只有你,可我给不了你无忧的生活。”
“你知道我向往什么样的生活吗?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再苦再累我也会心甘情愿的。”我试图靠近他,他其实还是自卑的,我不在乎,因为我从来没有为生活担忧过。
“也许,我只能给你一杯白开水。”
“足够了,沸腾了就好。”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一样的对白,在我们俩的口中蹦出来。
他拉起我的手,告诉我,会为我努力,为我打拼。
几年的大学生活,很快很快就过去了,几年里,我们相互欣赏,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我骄傲的告诉朋友,我苦苦等待中的爱情,给了我美丽心情。
毕业,找工作,找房子,才感觉到什么是生活的压力,一天天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李想在一家外企找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薪水不算多,福利还行。我则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每个月除了房租水电费,还有日常的开销,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们很少在家里做饭,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工资加一块,一个月下来,也所剩无几了。
“雨彤,让你跟着我受苦了。”每次在一起逛街的时候,李想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对我,总是歉疚。
“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可不后悔,你少来。”我撅着小嘴,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在我的概念中,金钱意识还没有那么强烈。
在公司里待久了,看着身边的女孩穿漂亮的衣服,戴时尚的首饰,心底开始羡慕起来。或许,女人的虚荣心就是与生俱来的。那天跟同事逛街,看中一双靴子,我摸摸瘪瘪的钱包,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悲凉。上学的时候,钱都是父母给的,因为家境不错,又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只要我想要的,我就会随心所欲的买回家,可是现在,工作了,我不能再伸手向父母要钱。我和李想的工资除了应付生活,什么都干不了。
“雨彤,你看这靴子多漂亮啊,适合你穿。”同事拽了拽我,指向我看中的那双靴子。
“嗯,很漂亮,但是太贵了。”我苦笑,我要是买下这双鞋,那我们这个月的生活就成问题了。
“什么嘛,不算贵,难得买一双鞋,你们家李想不会有意见吧?”同事挑衅。
“可,可是……”
“小姐,把这双鞋子拿出来试一下。”同事不等我回应,就嚷嚷着要售货员拿了我的尺码。
我磨磨蹭蹭的穿鞋,心里矛盾极了,毕业到工作,我没有好好打扮过自己,这双鞋我很喜欢,可是跟我现在的经济条件不相称呀。站起来,照镜子,那感觉真的不一样,才想起那句话,“人靠衣装”。
“买吧买吧,雨彤,真是太好看了,就像为你设计的。”同事不停的怂恿我。
我就犹豫了一下,就一下,因为我真的喜欢了,“好,就要这双。”我咬了咬牙,拿出自己的工资卡。
其实买了之后我就后悔了,我不知道回家要怎么跟李想交代,最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才能省下钱来过日子。
“李想,我今天花了几乎一个月的工资。”我低着头,简直就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买东西了?”
“嗯,买了一双鞋子,我很喜欢。”
“要的,女孩子,爱美是天性,接下来我们省点就行了。”李想总是这么柔和的说话,或者说是优雅。
我就知道他不会怪我,这么多年,他的性格我早就了如指掌了。
这个月到了月中,我们的生活就捉襟见肘了,一时的快感却换来半个月的难熬。不过还好,穿起那双鞋子的时候,还是很满足。
有了第一次这样的亏空,就会有第二次,不仅仅是鞋子,还有衣服,首饰,化妆品,我的欲望开始越来越强烈,总觉得自己应该活在光坏下。
“雨彤,这样花钱,我们的生活很难继续下去的。”李想终于忍不住跟我提要求了。
“什么意思啊?我不能买东西吗?”我有些生气。
“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的生活条件,还不允许买那些高档的衣物。”
“你可是男人,你不应该让我有舒适的生活吗?”我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是质问,还是自己已经腻烦了贫穷的日子。
“认识的时候,我就说过,也许我能给你的,只是一杯白开水,连糖都没有能力加一点。我现在已经很努力在工作了,这需要过程。”李想没有发火,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努力努力,什么时候才能见天日啊,你叫李想,可你空有理想,却什么都做不到。”这是第一次,我开始埋怨,之前总想着两个人的生活,有爱情就代表了一切。真空中的爱情经不住时间的推敲,崩溃,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好好好,我的生活方向跟你不同,我的追求方式也跟你不同,你现在后悔自己的选择还来得及。我不勉强你,谁让我没有能力,给不起!”李想无奈的妥协,触动了我的某根神经。也或许是蓄积已久的压力,让我冲动到了极点,我收拾几件衣服,拉着行李箱就走,这是第一次看到李想的倔强,没有一丝丝挽留。
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来到天桥,想我们的初遇,想我们几年的生活,我打开啤酒瓶子,一个人狂喝起来。
余华,就是那天晚上遇见的。略微有点醉意的我,拖着行李碰上了他的车。我连连道歉,因为车前很明显被我挂花了一小块。他从车里走出来,追问有没有撞到我,有没有哪里撞疼。我的一身酒气,刺鼻,他揉了揉自己鼻子,“干嘛喝那么多酒?一个女孩子,这样不安全。”
我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点莫名其妙,素不相识,凭什么管我,“刮花了你的车子,你想怎么样?不过我先申明,我没有钱。”酒精的作用,发现自己蛮不讲理。
“哦,这个没事啦,你要不要紧,我送你回家吧。”他居然没有生气。
“你没看到我拿着行李,你不知道我无家可归吗?”正在气头上,眼前的他就成了冤大头,我的出气孔。
他从我手里抢过行李箱,把我拉进了车子。
“你想干嘛?我什么都没有。”我有点紧张,任凭他推搡着我进了车子。
他自顾自开车,根本就不回答我的话。
“你不说话我跳下去了。”我做着开车门的动作,想逼他停车。
“我送你去酒店,你喝醉了。”他顺手锁了车门锁。
“去酒店?你想干什么?”我的酒醒了一大半,是被吓的。
“我不是这个城市的人,我住在酒店,不想干嘛,你不是无家可归吗,我请你住一晚上总可以吧。”车子继续在前进,从他的话语中我琢磨着应该不是坏人。
我没有再抗拒,今夜,我确实无家可归,就随他去吧。
酒店很豪华,像童话中的宫殿一样,我从来没有这样奢侈过。一个人的房间,宽敞,比我和李想租住的小屋大了好多。我任性的关掉了手机,可是却断不了对李想的思念。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当掉了自己的生活,我是对是错?我该怎么选择?李想的那句来得及,代表他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吗?也许,跟我一起的生活也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也许,他也厌倦了这样忙碌不富裕的生活,也许……整个一晚上,我考虑了好多好多,没有合眼,童话终归是童话!
早上,余华敲响了我房间的门,邀我共进早餐。我没有拒绝,什么样的心理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这样奢华的生活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渴望很久了吧。
找上官就行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