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弄堂的回忆(散文)
这是一条宽两米不到,长百米的弄堂。弄堂东边是松元家,西边就是我家的老房子,紧挨老房子的又是一家。弄堂的地形两边弯,中间陡,很像一条压弯的扁担。过了民居,弄堂就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直向北面的马路延伸。
我的童年生活和弄堂是分不开的,而四季的弄堂却给我留下了一份珍贵的回忆。
春天,松元家院子里的桃花、杏花开了,有几株伸到了墙外,引来了美丽的蝴蝶和辛勤的小蜜蜂,我总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到弄堂里看这些小可爱。弄堂里的墙角边冒出了嫩草,过了几天蝴蝶不来了,草倒是长高了,忙叫来几个伙伴,弄来几块瓦片当碗,采下几样植物的叶子当菜,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那样式还真像过日子的女主人,当过路人问起都是些什么菜时也会觉得很含羞,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弄堂墙边的泥土里有很多的蚯蚓,春天太湖里下了鱼苗,吸引了很多偷钓的人。那年地上的蚯蚓差不多都快绝种了,我也喜欢钓鱼,可是去哪里找蚯蚓呢?于是我想到了弄堂,拿把小锄头,带个罐头,不下几分钟就找到好几条蚯蚓。自己围墙边没了,就到松元家墙边挖,为此还被松元骂了。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从那以后再也不敢看松元那双瞪大了的小眼睛。
黄梅季节里,天连着下雨后弄堂里就会流出很大的水来 。“哗哗哗”的水声从上而下撞击在石块上,溅起很高的水花,我是个喜欢玩水的人,爱赤着脚在弄堂里踩水。玩得连吃饭都要奶奶叫。等水小了,就去翻会动石块底下藏着的石螃蟹,回到家时裤子上总是沾满了泥巴,为此也没少被大人责备。
夏天的弄堂是欢乐的。墙角两边的凤仙花开得特别旺盛,五颜六色的花朵就像一只只小凤凰高高地站立在枝干上,喜欢把红色的花采下来,再搅碎,然后把它们的汁水染在自己的指甲上,染好后就把手插进裤袋里生怕给别人看见。
盛夏骄阳似火,午后弄堂里会走来一队去东边太湖游泳的解放军,有的腰间挂着绿色的铁水壶,有的脖子里套着绿色的救生圈,有的穿着桔黄色的救生衣。他们经过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讲话,唯有整齐的步伐声从弄堂里传出来。那时候就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长大后我也要当女兵。现在想想也颇觉好笑,那时农村的女孩子想当兵可是少之又少见的事情啊!
晚上弄堂是我们孩子的天地,一到夏天爷爷就会把两边的杂草拔掉。吃过晚饭,就带把蒲扇搬个小竹椅到弄堂口乘凉。一群萤火虫在弄堂里飞来飞去的,哪还坐得下啊,悄悄起身,用扇面去拍这些“小灯笼”。用力过猛,有的就钻进凤仙花里,亮晶晶,光闪闪的,真像一粒粒细细的珍珠。
秋天来了,桂花开得特别旺。要采花了,一大早就到弄堂去看外婆来了没有,当远远看见外婆的身影后就兴冲冲跑回家把这喜讯告诉妈妈。
来给婶婶家帮忙拣桂花的是桂英姐,她比我大十几岁,挺能玩的。下午我们把桂花拣好后,桂英姐就想出了一个刺激的游戏,找来一个竹编的鱼罩,来到弄堂,叫我躺在里面她推我。鱼罩外形是圆的,上头小,下头大,人躺在里面一受力,它就飞快地滚出去了,那天真把我给吓哭了。晚上妈妈问起这事我还替桂英姐辩护来着。
我的额头上有一块伤疤,是有一年冬天在弄堂里和小伙伴们玩“抓坏人”时留下来的。
那年冬天下起了一场大雪,弄堂被盖上了一条洁白的棉被。冬天的弄堂是寒冷的,我不能去弄堂玩了,只好乖乖地呆在家里。
几天后雪融化完了,那天爷爷和姐姐去送探亲回家的叔叔去火车站,可能是因为我还小,怕我要跟他们去,所以也没告诉我。后来发觉不对,我就不停地哭。奶奶就开始哄,哄过后也就没事了。听见弄堂里有小伙伴的声音就跑了出去,刚加入他们的游戏不到几分钟就挂彩了。
小伙伴们都吓慌了,奶奶听见我的哭声,忙跑出来,一看伤口很大忙叫来爸爸。在我印象中这是爸爸第一次抱我,躺在爸爸温暖的怀抱里,感觉特别幸福。
到了医院,赤脚医生给我缝的时候我竟然没哭,回到家里还吃了两个水煮的荷包蛋。姐姐和爷爷到家时,我正在吃蛋。姐姐和我说话,我也故意不看她,竟表演的像个光荣负伤的傲慢将军一样。
几十年过去了,弄堂还在,只是它变成了水泥路。爷爷和奶奶都走了,松元家的平房早就变成了楼房,我家的老房子也换了新的,只是没住人,堆放着杂物……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就这样四季的弄堂一直镌刻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小镇拜读,问候文友,希望在这里玩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