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打着饱嗝，剔着牙，横披着棉袄，走出小饭馆。
　　 碰上打招呼的乡邻，只点点头。
　　 “郎里郎个郎，郎郎……”哼着他自己编的小调。
　　 他身后跟的是大儿子、大儿媳和大儿子家的儿子昊昊，女儿琳琳；小儿子家只有小两口，还没有孩子。
　　 老冯走在前头，不时回头看看，心里美美的。老大家儿女双全，老二家再生两个，人丁兴旺。
　　 刚刚十五岁的昊昊个头蹿的挺高的，大概一米八吧，比老头子高一头了。“鬼孙子，化肥催的。”
　　 明天孩子们要开学了，昊昊这次考试考的不赖，每科90多分。
　　 “死老婆子，没福消受。祖坟上冒青烟了。回家我得多给佛祖烧俩柱高香。”
　　 想到老婆子，老冯用手揉揉干枯的双眼，再拍拍满头白发的脑壳。轻轻叹口气。十年了，老婆子走了十年了，老大又生了个女娃，老二娶了媳妇。我的任务完成了。昊昊打小是笨孩子，考试没上过八十分。老天开眼，下辈儿儿孙有出息。这回也闹回阔气事。饭馆里撮一顿。这就叫什么来着，什么来着，电视上这两天，连李克强总理也说了，这叫任性！
　　 一顿饭，虽说在村南小饭馆里，一家子吃了两钟头。两儿子满酒，敬酒。俩儿媳，布菜倒水。
　　 “咱这顿饭，有来头。”三辈酒下肚，老冯清清嗓子开讲。“咱家祖祖辈辈是粗人。眼下，日子松了，得叫孩子们多念书。这顿饭，我请客。为得是昊昊考分多。”两个儿子赶紧说那能让老人家出钱。“今天我高兴，我出钱。喝酒，吃菜。昊昊，喜欢啥菜，再加一个！”
　　 酒足饭饱，大家各自回家。老冯一个人住，拐过巷口，碰到老友老李。打了招呼。老李说：“哥，啥事喝的这么高？”
　　 老冯拽着老李的袖口，高兴地说“：鬼孙子考的不赖，科科90分以上。老弟啊，孩子不容易！”
　　 “昊昊读初几？”
　　 “初二。”
　　 “老哥啊，初二每科满分120分，90分相当于百分制里75啊！还是70多分。”
　　 老冯晃晃满头白发的脑壳，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