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一辆长途客车在A村停靠站徐徐停住，一旁候车的旅客有秩序地排着队依次上车。突然，身高力大的电焊工程力，一心只惦记着和女朋友约会，一路小跑气喘吁吁过来，一头插进队伍。把左手抱着婴儿，右手拎着一篮鸡蛋，正跨上车去的秋玲嫂撞了一个趔趄。秋玲嫂一时顾了婴儿，右手一松，“哗”的一声，一篮鸡蛋全落到地上，顿时变得稀里糊涂。秋玲嫂是乘车进城去看望她生病住院的丈夫，她一见鸡蛋全被打碎，心痛得眼泪汪汪，一把拉住程力，要他赔偿。
　　 程力头一扭，用劲甩掉被秋玲嫂拉住的衣袖。“要赔？有那么容易！谁叫你自己不当心！”话音未落，程力早就“倏”地钻进车厢，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子，洋洋得意稳稳地坐了下来。
　　 “作孽啊！作孽啊……”秋玲嫂想到丈夫生病，自己又被欺负，伤心地痛哭起来。旅客们见状，无不为之动情。一个坐在前排，身穿淡灰西装的小伙子激动地站起来说道：“来，我们大家凑一点鸡蛋钱给大嫂。”小伙子先慷慨地掏出10元钱，塞到秋玲嫂手里。于是，整个车厢内，你5元，我3元的纷纷响应。秋玲嫂停止了哭泣，感激地望着大家，不知说什么好。
　　 正在大家熙熙攘攘为秋玲嫂捐款的时候，忽然，程力用手拼命擦揉着双眼，失声惊叫起来：“啊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睁不开，看不见了！啊呀……”
　　 旅客中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医生忙站起来上去一看，诊断是“电光性眼炎”。原来，今天程力在烧电焊时，贪图快，不戴防护面具。电弧中的强烈紫外线刺激眼珠结膜，造成眼睛里像撒进沙粒异物样的刺痛，不易睁眼，怕光、流泪。据老医生介绍，最简单的治疗方法是用人奶点眼。
　　 人奶。物以稀为贵，在这车上到哪里去寻找？
　　 “哇！”猛地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在秋玲嫂怀里发出，旅客们的目光齐唰唰转向秋玲嫂。秋玲嫂望着大家信任的目光，手里握着还带着旅客们体温的钱款，悲怆、愤怒、激动……一股复杂的情感在心头萦绕。
　　 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要对得起大家，终究人心都是肉长的啊，秋玲嫂想着，二话没说，把婴儿托旁边的一位妇女照看，毅然来到程力身旁。
　　 一滴滴芬芳的乳汁落在程力的眼里，一串串浑浊的泪水从程力眼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