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妻子万岁(散文) ——话说爱情
女性伟大,是被文人政客描述论证千年的题目,无论小说诗歌散文戏曲歌词,以母亲为题,许多纵论女性伟大的作品,都脍炙人口,感人至深,直到把祖国称为母亲,可见对女性崇爱之高。而真正从内心自觉感到自己身边的女性——妻子的伟大的少之又少。对于男人讲,更少,也确实不易。
我也是一样,古稀之年才知妻子伟大,而且是从家务劳动中自觉感知的。
去年九月她动了心脏搭桥手术,女儿护送回来返回北京前,千嘱万咐三个月卧床,半年静养,一年内不得干家务活。于是,我成了全职丈夫。应当说我是自愿的。我俩结婚50个年头,从她带着羞涩的青春靓丽,成为我的妻子,到灰白头发下仍不失美丽的我的老太婆,都是她伺候我,支持我,现在她病了,伺候她不是天经地义吗?
伺候病人难,伺候搭桥手术病人更难。一天三顿饭,刷锅洗碗,打扫房间,洗晾衣服,营养配餐,买肉买菜,酱醋油盐,处理垃圾……忙得晕头转向,腰酸乏力。家务劳动确实不轻闲啊,需付出巨大劳动和耐心。想起年轻时回到家饭还没好时发脾气,斥责过她,心里确实惭愧。后来她参加了工作,当了钢铁厂临时工人,冬夏三班倒,经受风雨,酷热冷寒,伺候两双个女儿,任劳任怨,包揽全部家务,从无怨言。而我除洗手绢,后来加项洗袜子外,从不动手。要知道那时冬季冷的出奇,经常零下三十度,滴水成冰。凌冽的西北风刮起白毛风,老羊皮袄都能打透。冻死人的传闻每年都有。她硬是坚持下来,为了每天一元三毛九的工资补助家庭生活。
看着她脸色苍白,只能仰面躺在床上,不时皱眉忍受咳嗽带来的胸部疼痛,我鼻子酸了。几十年来,我只知工作,挣钱,为完成男人义务自得,没帮她干家务,后悔啊。而她知道我是工作狂,全力支持我,从不抱怨,只说过一句五味杂陈的准抱怨话:“把你卖给法院了,也入不了党”,不知是批评我,还是不满法院领导。她哥哥嫂子妹妹和她全是共产党员,我知道他对我的希望,终于在四十六岁时的国民党的双十节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我告诉她时,没有我预想的高兴,只淡淡说了一句:“这下好了,对孩子们将来有点好处。”原来她为孩子们的将来才希望我入党啊,也怪不得她,社会现实就那样。
她深明大义,做到了共产党员应做的一切。1969年2月二女儿还不到两月,她支持我替和我们毫无关系的‘内人党’冤案上访。我有点犹豫,怕被发现打成替阶级敌人翻案的反革命。她说,你是男人,我要是有文化,早去北京向毛主席反映内蒙运动打人情况了。我回来后对她说给周总理写了封信,说了逼供信残状和死了许多人的事,她只说了一个字,好,边端上热气腾腾的饺子。那时候吃顿肉馅饺子不易啊。
第二年我因为把同学分成组劳动,被大字报批判是刘少奇的反革命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继而下放农村当社员,她不埋怨,随我而去。一九七六年批邓时,我又挨了批判,什么反对教育革命,说开门办学瞎胡闹。反对文艺革命,说春苗一针扎好农民老腰痛吹牛等等。她只说了一句话:你成了老运动员,连句抱怨的话也没有。一九八五年我因坚持给冤枉的人宣告无罪被罢官时,她特意给我做好吃的,无声地表扬我不搞错案,敢顶党委一把手。当我被内蒙高院批准立二等功,她没一句表扬的话,认为搞好工作是本分。当我公派留苏进修一年多不回来,工友开玩笑说我找俄罗斯大妞回不来了,她笑着回答:“抱回来小洋孩才好呢。”坚信丈夫一定学成归国……
也许你会问,一个文革前大学生,怎么会爱上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姑娘?我讲经过,你品味吧。 一九六六年,介绍人让她和我一见面,我的心就跳起来,觉得她就是我等待的那一个。她十九岁,小我六岁,只偷偷看了我一眼,直到走,低着的头再也没抬起来。一见钟情吧。没想到母亲千里迢迢赶来,临走扔下一句话:不同意。常言道,爱是不可阻止的。我结婚了,每月工资四十五元,她每月给母亲邮十五元,过年过节加倍。她从不问我哥和两个姐姐邮多少。她认为我留在内蒙不能侍奉母亲已对不起老人了,寄钱赡养老人是应该的。没钱她借钱邮,不管我们人口增加多少,直到慈母七十五岁仙逝。母亲留下一句话:我娶了个好媳妇,还给她生了个孙子。
看着妻子疲倦的病容,听着她忍着剧烈疼痛的小声咳嗽,仿佛听到了开胸时折断的肋骨摩擦声,我好心痛。五十年的婚姻,虽时不时的锅碗相碰,但相濡以沫,相知相惜,这就是现实的爱情。我祈祷上帝快些让妻子好起来,上帝慷慨大方,经过半年多,妻子面润红润起来,完全能自理,还抢着做饭。这还了得?我对她说,再过半年吧。她说她没那么娇性,活动活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说实话,她动了大手术,我尽心伺候她,是感恩回报。当我亲身深深体会到家务劳动的艰辛,回忆和妻子度过的日日夜夜,方自觉感到身边女性的伟大。
妻子万岁!
读前辈之前的文章,已经感觉您妻子的贤惠善良,今天看到您为妻子书文,是发自内心对妻子的认可,感激,尊重,爱。
一个女人能得到丈夫如此赞赏,是她的善报,功德。爱如此,无憾。
祝福您的妻子:健康!平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