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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父亲


作者:城南 白丁,20.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781发表时间:2015-04-06 20:19:52

1963年5月30日,父亲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亲的妈妈是位工厂职工,爸爸是位狱警,父亲还有个妹妹,一家四口人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维持平平淡淡的生活也能有些节余。父亲与我谈话很少,自己也只能凭20年来的点点滴滴来记录,还或是在异乡想念他。父亲的学生年代尽管和我儿时一样顽皮,在那个年代却也算得上成绩优秀的文艺青年,父亲在小学时就展现出了极强的音乐天赋,喜欢唱歌,自学五线谱,自己写歌,看到邻居家的孩子有把小提琴从此便爱不释手,可是邻居家的毕竟是邻居家的,儿时便倔强的父亲便从垃圾堆里淘到了一张三合木板,拿灵巧的双手,用粉笔在三合板上细心地描画了小提琴的几根琴弦,再用屋子旁树上的树枝做小提琴的琴弓,整天从早到晚地拉着他爱不释手的,巧夺天工的琴弦。我只知道那奏出的,或许并不是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天籁,当然,还有梦想。
   父亲便从此每天这样端着自己的琴弦,爱不释手。儿时的玩伴们谁也不敢碰他的杰作,因为这只属于他,仅仅属于他。后来奶奶发现事情越来越怪异,儿时父亲只要拿上自己的那把琴就会像失了魂似的,时而呆若木鸡,时而莫名大笑,奶奶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最终在一个月后的某天,奶奶给父亲买了第一把乐器,一把38元钱的小提琴。38元在当时那个年代相当于奶奶一个月不吃不喝的工资,父亲曾和我提起过他现在想想当年实在是不懂事,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在那个年代里,我想儿时的父亲也正是因为拥有梦想与倔强,才会有和很多人不一样的童年。
   自从拥有了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乐器以后,事情愈发不可收拾。父亲先是用不到半年的时间自学了小提琴,一直到父亲高中时代,父亲仅凭自己自学学会了钢琴、电子琴、单簧管、萨克斯、二胡、吉他、架子鼓……又靠自己打工在大学时将这些乐器全部买齐,父亲在大学时代是个不折不扣的音乐家,精通那个年代市面上基本所有的乐器,后来甚至又自学会了乐队指挥,他用五线谱写歌,组织过摇滚乐队、交响乐队。那是个光辉的年代,每到文化艺术节的时候,或是学校组织活动的时候,便总能看见父亲的乐队出现在学校的大礼堂之上。那时的父亲多么快乐,甚至爷爷也开始支持他,经常在家和父亲喝酒喝到将父亲灌醉,但……生活就是这样,给人的不只是甜美,或许甜美的背后便是撕心裂肺的苦难。
   就在父亲大一的时候,奶奶因为尿毒症医治无效离开了这个家,奶奶与尿毒症斗争了整整十年,庆幸的是在那个年代看病是不用花钱的,做了十年的血液透析,家里的经济负担却不是那么的沉重,但是奶奶走了,什么都没有用了。奶奶去世的细节我从不知道,因为父亲从不和我提,也从未追问过,小时候自己一直纳闷为什么父亲的枕头下总是还有一个老虎枕,那个老虎枕缝得十分精制可爱,但因为硬邦邦真的很不舒服,自己从不会把那个枕头枕着睡觉,直到前两年母亲告诉我那个枕头是奶奶缝的,这才恍然大悟。直到现在想起来我都会泪流满面,直到现在,父亲每晚睡觉都一定要将那个老虎枕放在自己枕头的下面,不然他睡不着。
   后来父亲大学毕业,当时的就业形势并不紧张,况且父亲是个本科大学生,爷爷就将父亲调去监狱工作成为和爷爷一样的监狱狱警。就在工作几年之后,父亲与母亲结婚。现在家里仍然保留着那天结婚时的录影带,父亲英姿飒爽,留着半长的卷发穿着西装,外衣口袋别着一条红纸;母亲没穿婚纱,穿着一个朴素的女士西装加长裙在爷爷单位的食堂举行了婚礼,因为爷爷说过,咱现在日子富起来了,但是结婚进酒店仍然是铺张浪费,而后来家里墙上母亲的婚纱照是父亲之后给母亲补照的。
   又过了几年,青年时代的父亲不顾爷爷的反对,辞去了监狱狱警这个稳定的工作,因为父亲不喜欢这个环境,整天坐办公室是父亲最受不了的事。父亲后来和朋友合资买了一架雅马哈的双层电子琴,租了一个门面,把自己的乐器全部拿出来开了一家夜总会,亲自在舞台上弹唱、伴奏。可创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次父亲输了,资金链的断裂让他再也无法维持夜总会正常的开销,毕竟他已经成家,不能再那么疯狂,但毕竟他还年轻,父亲从未因此而后悔或是消沉过,他把电子琴带回了家,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弹弹。那电子琴也成为了我儿时的玩伴。
   后来有家酒店要招经理,重点大学本科毕业,爱好广泛,有工作经验又相貌堂堂……年轻的父亲顺理成章地获得了通过。接下来的十年,也是我的童年,父亲从一家的经理做到了另一家更大酒店的经理,甚至一手拉起很多企业餐饮住宿娱乐的崛起,那时是父亲最辉煌的时候,虽然很忙。父亲那时真的很忙,基本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儿时的自己只知道自己几天才能看见一次父亲,因为当我入睡的时候,父亲还没回家,当我醒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出门上班去了。没有星期六,没有周天,小时候自己时常抱怨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带着玩游乐园,自己却只有妈妈或是大姨小姨陪着自己,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父亲,父亲还不是为了让家人生活更好才这么拼命奔波。父亲经常出差在外,没日没夜地为了这个家。记得是1998年的一天,父亲按理来说应该晚上便能到家,却直到第二天清晨也没消息,母亲着急了一个晚上没睡,我那时什么也不懂,直到母亲接了个不知谁打来的电话,说是父亲的车昨晚出了车祸,大腿骨折,在医院已做完手术。我与母亲急忙赶去医院,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父亲的一条大腿被纱布吊在铁架上,中间穿着一根钢针打着石膏,一个黄色标签的小药瓶在钢针的一端插着……父亲总是很乐观,他当时指着腿说,你看你爸爸厉不厉害,腿上插着根钢针还不疼,当时的我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孩童的欢笑声洒满了蓝天白云。
   再后来父亲出院回家静养,让母亲买了一本英语书,一个商务通电子词典。父亲从小英语成绩就不错,在家里的几个月里,不是喜欢听听英语磁带,背背英语,就是喜欢弹弹那台双层电子琴。因为他喜欢,他爱。又过了几个月,父亲渐渐不用拄着双拐,每天在我上学前两个小时就把我叫起来,我和父亲每天晨练,父亲每天坚持恢复锻炼,腿也一天天地好起来。到现在,父亲除了走路时有些瘸,步速还是那么快,母亲劝他把腿里的钢筋取出来,他总说:“取了干撒,不花钱啊,又没啥影响。”他总是这样,对别人慷慨,对自己却能省则省。父亲在恢复锻炼的时候喜欢上了健身,一直到现在都保持着健身的习惯。父亲很壮实,练健身十几年手臂快赶上我的大腿般粗壮,但我的眼里父亲一直是座大山,在我身旁也像座大山,父亲虽然没我高,但和他比起来,我的身材简直不算是个男人。小时候和父亲扳手腕,我总是赢,我以前天真地以为父亲没自己有力气,但上了初中之后我发现我错了,直到现在自己两只手也扭不动父亲的一只手,因为父亲的手真的太大,太厚重了。
   父亲真的很好学,在那几年父亲读了在职MBA,再次系统地学习了英语,学习了管理学。他总是对我说,“什么东西都学点儿,肯定没坏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很幸福,父亲完全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但他依然年轻闯劲还在,父亲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但从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了那个决定,但是他的确做了。
   2002年年末,父亲辞去了自己的所有酒店职务,只身一人前去北京闯荡。在北京,父亲在一家大型夜总会的娱乐部任经理,我真的不知道父亲是为了什么去的北京,为什么又是夜总会?为什么是娱乐部?如果真的想想出一个答案回答,也许是父亲想衔接青春时代的音乐梦想。
   “生活就是这样,给人的不只是甜美,或许甜美的背后便是撕心裂肺的苦难”。也许真的是这样,事业有成总有苦难相伴,苦难总是在最甜美的时候到来,当甜美还未开出梦想的花。2003年,全国各地大面积爆发非典型肺炎,北京作为传染病重灾区,所有娱乐场所停止营业,那时正是父亲的事业上升期,父亲正在用他青春的梦想作赌注,除了梦想和家人朋友,辞了所有工作来到北京的他真的一无所有。但现实是无情的,现实凋零了父亲所有的梦想,娱乐场所的暂停营业导致父亲每月只有公司300元的补贴,要知道,父亲要在北京食、宿、行,自己是真的不知道父亲在北京是怎么生活的,但是他却真的一个人支撑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父亲谁也没告诉的自己从北京回了家……
   父亲在家把自己关了两年,我知道他的伤心痛苦。那两年父亲除了看电视、上网、看书,没有事做。以前的忙碌真的是过往云烟。父亲是可以天天在家陪我了,但我却很难过,从那时我知道了父亲偶尔也会脆弱。期间,家人朋友不断地劝父亲找工作,只要在报纸上看到哪个酒店宾馆要招经理就会让父亲去面试,但从未成功过。每次看到父亲翻报纸自己的鼻子就会酸酸的,真的好难过,因为这时的父亲已不再年轻,已过不惑之年,年轻人层出不穷,谁都想要年轻人,年龄是面试的最大问题。无论父亲曾经有过么多的辉煌,无论父亲职业能力有多么强,毕竟他已不再年轻。父亲也知道自己已经步入中年,但他就是不服,就是不服气自己的年龄,无论有多么艰难父亲的闯劲依然,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自甘堕落,他始终想重拾信心,想拉起自己的从前。
   那两年过后,父亲借了一笔钱盘下一处不大的店面,开了家餐馆。无论如何餐饮业都是父亲熟悉如己的行业,父亲当时乐观地和母亲讨论叫什么名字,再随后不久便开业了。餐馆开业初期生意还不错,再后效益便越来越差,开了将近两年的餐馆后来又因资金压力太大而赔本歇业。那会儿正逢我上初中,那会儿我们家真的好苦,家里欠下一大笔外债,父亲的闯劲被痛痛地打击了,那会儿我还不懂事,还整天乱花钱,爱到处疯玩。可知,那会儿家里基本没有钱了。
   大起大落,痛上加痛。父亲从未和家人抱怨什么,因为父亲是座山,并且我一直坚信着这座山不可能倒下。父亲从此以后不知为什么,再也没有涉及过餐饮娱乐,或是酒店管理业,只是喜欢没事儿的时候在家弹弹电子琴,或是无事便打开那把小提琴盒,给我看里面的那张38元发票,对我说我们现在年轻人生活的奢侈和玩世不恭。再后来,父亲开始尝试在其他领域找寻找机会,因为在大学期间父亲读的是园林设计专业,因此对工图设计简直了如指掌,加上以前那么多年的管理工作经验和人脉,再加上岁月带给父亲的老道和豁达……终于,父亲在和朋友工程项目的合作下,通过承接中小型草原工程获得成功从此重拾信心。父亲出差的次数又变多了,父亲从不服输,在几年前还清了家里所有的债务,还高兴地买了一辆车,要知道几年前这在我们家简直是奇谈。那天当晚父亲便开车拉我和母亲出去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父亲那开心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那年我初三,除了父亲的笑,我还记得父亲的鬓角在渐渐发白,抬头纹越来越多……
   爸爸,我真的不想让你再老了,你为了这个家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以前经常和你顶撞,惹你生气了你也总是抽着烟不理我。那年中考,你总是考前考后接送我,回到家你就给我做我最喜欢的红烧肉吃;那年高考你和妈妈每天陪我,我数学英语考得不好,你们总是对我说没事,仍然每天考前考后接送我;还有高三那整整一年,我总问妈妈你为什么最近没怎么出差了,妈妈说:“你爸这一学期都想在家陪你,这年工程不去做了。”我现在考上大学了,我知道你又开始忙碌了,爸,你要保重身体,注意高血压。没事儿弹弹琴,出门在外少喝酒了,毕竟不年轻了,干什么事儿别太拼命,过两年还有儿子我呢。
   寒假从家走的时候,父亲从身后给我了一个紧紧的拥抱。我不敢回头,我怕我回头会被父亲看到自己在哭,父亲从小教育我男人不能哭哭啼啼的,要哭也别让别人知道。那一抱和小时候一样,父亲的身体还是那么的结实,还是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只是父亲真的老了,时光你慢些好吗?
   不知为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那天父亲也哭了,父亲不想让我看到他,他才会抱我身后。
   爸爸,明天是2013年5月30日。妈妈在厦门出差,我在西安。但是爸爸,50岁生日快乐。
   我愿用我一切让您岁月长留,还在为我而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长大了。
  
   2013.5.29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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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从父亲的学生时代写到作者走进大学,把父亲长达几十年的拼搏岁月清楚地展现了出来,把父亲的奋斗过程清楚地展现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看到了作者父亲的独特个性,不安于平庸,敢于闯,敢于拼。父亲聪明,爱好音乐,熟练的乐器很多,于是想用音乐创业;走进酒店管理,父亲创造了他的人生辉煌;好景不长在,父亲经受了不少的打击,车祸,失业,再就业和创业的艰难,但是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些故事,把父亲身上最为感人的精神揭示了出来。此外,文章还描写了父亲的爱子之情。父亲的人生、精神、情感构成了父亲形象的最为感人之处,这也是作者怀着仰视之情写父亲的原因。感人的父亲,感人的文章。【编辑:春雨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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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春雨阳光        2015-04-06 20:46:10
  文章中的父亲是感人的,他走的路也是有参考价值的。自信、坚强、担当、责任等因素,都是我们今人应该努力培养的做人品质。
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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