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清明时节月光光(散文)
久旱逢甘霖的那场甘霖就这样在清明时节的淡淡哀思中悄无声息地降临到山东大地。一下就是三天。
于是乎,因趵突泉而著称的济南市连续几天被各种网络、报纸媒体登载上了头条,“水位升至红色预警线以上”“上涨了12厘米”“升至27.61米”......这些数字对于我这样一个远离济南都市的小市民来说,只是一个用目光进行丈量、然后用想象狂力意淫的尺度或空间。虽然没有具体的轮廓概念,但是我已经感知它具有新闻联播的幸福和温暖。
不管怎样,总算洗去了我所居住的这个小城多个季节以来附着的浓厚的铅色。天蓝、水绿、云白———终究还是世界上最心旷神怡的景色。不论是行走着,还是居坐着,神清气爽的感觉总会让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放眼天外贪婪地追逐着。深信,此时的天空和大地,除了自身明净、清新的魅力,更具有唤醒万物复苏、樱红柳绿的潜能力。
赶巧的是,今年的清明节,还是个月圆的日子。
安静的夜色里,一切都舒展开来,拔节的声音和弦着月光的清凉。三千弱水,吾只取一瓢饮;万丈楼宇,吾只求一脚歇。明月当空,且知并眷顾我心。当其中的一缕缕儿温润的皎洁,透过窗帘的罅隙投射到床头时,我仿佛兜揽住了人生所有的美好。于是,当时针、分针、秒针愉快地将要在两点相聚之时,我幸福的从睡梦中醒来,愉悦地向窗外道了一声:“早安!”
这样的时光是美好的,闭着眼睛就能感知万物的柔情,思绪随月光自由舞动。
做点什么?都说“四十不惑”,四十将至,我的不惑却将央未央。假若再年轻十岁,我会任性着自己,爬起被窝,在喜欢的文字里把自己忘掉。但是现在,却担心彻底醒来后再没有了睡意,因为失眠比彷徨让人更恐慌。
于是,去儿子房间摸了摸他光滑稚嫩的肌肤,躺下来,握着丈夫的手,继续冥想。
清明假日的到来,文字中、空气中、思想中,到处氤氲起悲思的情怀。那么,我呢?虽然也体会思乡、思亲的真切情感。但是,死亡,于我,没有伤感。
姥爷的逝去,我刚刚出生,因为没有记忆,所以没有伤感。如果一定要一一贯之的话,唯一的伤感就是来自母亲的那句:“你姐姐小时候,你姥爷是兖州煤矿的书记,没受难为。你妹妹出生时社会就发展了,也没受难为。就是你啊,一出生,你姥爷就死了,家里的经济也不好,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受了很多的苦。”于是,每想至此,我为姥爷的逝去而伤感着自己童年的悲催。
关于姥娘的记忆也不多,大大的脸盘、清秀的面孔、永远干净整洁的衣服。一个慈祥、达理的中产阶级老太太就这样在脑海里定格着。面见得少,离世后思想先进的家人也选择了简单、低调、时尚的送别方式,我们这一辈人也没有参加。妈妈说:“只要在世时孝顺过了,不用在乎离世的送别方式。”
最多记忆的,是爷爷。九十的老人,在离世的那一刹那,硬憋着一口气,要赶回自己的老家。就在那棵见证了数百年沧桑的流苏树下,幸福的闭上了眼睛。爷爷是个勇敢的革命人、纯粹的共产党人、善良的老农民。淮海战役中,有他英勇战敌的身影;村子里学校火热的炉火旁,有他送去柴禾后流着汗水的憨厚的笑容;后山的荒野上,有他风雨兼程,开垦荒地的执着———这些地这样荒着太可惜了,有你们没有粮食吃的那一天!直到入院的那一天,我和姐姐去看他,他还不无担心的问姐姐:“力,能挣出吃的来吗?”“老二,你们单位的领导现在是谁?”与肺心病抗争了多年的他,脑海中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大饥荒年代的苦难和带上军功章时的骄傲交替着在他的脑海盘旋。
当他闭上眼睛时,村子里的人都来了。根据当时里的习俗,他上的是喜坟,所以,现在的我,也不需要悲伤。在天有灵的爷爷,临走时变的矮小了许多的爷爷,在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高大魁梧了吧?你看,那就是他的身影,或背着枪威武雄壮,或挑着近百斤食盐走了近百里路,走在回供销社的路上.......
逝者已逝,活着就是幸福。
九十四岁高龄的奶奶,脊背挺直着,耳朵有些聋了,眼睛却依然能够穿针引线,在众人的搀扶下,小脚有力的踱步着。闪着光泽的银色头发,白皙的脸庞,在红艳艳的毛衣的衬托下,就是一朵傲人的花朵幸福地绽放着。“奶奶,你真好看!”生日宴会上,众星捧月的温暖弥漫在奶奶周围,奶奶大笑着,怀里的第四代孙女也颤巍巍地睁开了漂亮的双眸,满含笑意。奶奶又转过身,对着旁边上高中的大外甥说了句:“我好好活,争取抱到你的孩子。”
幸福说难就难,说简单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不由莞尔:顺其自然!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