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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山水】春深花落处(散文)


作者:白草原 布衣,133.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649发表时间:2015-04-09 00:18:01

年后是倒春寒,一场接一场的雨雪从正月飘到三月。没给武汉留下几个晴朗的好日子。从窗缝里挤进来的风依然那样寒气逼人,房间里始终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闷,空气里还能嗅到离去不远的冬天气息。
   夜,时针指向零时。费翔那音乐剧的歌声一直反复播放。沧桑,怀旧。似乎是为了他而专门唱的,正符合他此刻的心境。掐灭烟,他伸了个懒腰,看着身旁熟睡的女儿。女儿不像他,像她。特别是那两角上翘的小嘴,那浓密的眼睫毛。无形之中就有一种让人着迷的娇俏,惹人怜爱。这让他更加想她。夜深人静,风吹雨打,她今在何方?而夺走她的那个男人,又在哪里?他回到书桌前,又点燃一支烟,眉峰深锁,嘴角透出不屑,还有坚毅。一定不能让那个男人得逞。他决定。
   “小雨陪伴我
   小溪听我诉
   可知我满怀的寂寞
   请问小溪谁带我追寻
   追寻那一颗爱我的心”
   他站起来,靠在窗边。看夜色深沉。深切体会着一个人的孤独和寂寞。费翔的歌声在这个低沉的雨夜演绎。缠绵,寂寥。雨滴连绵,滴落心海。溅起尘烟旧事。他和她,都是费翔的骨灰级粉丝,因为费翔的歌邂逅,相识,相恋。
   彼时正是一个明媚的春天,磨山的樱花盛开,远远望去,满坡的樱花仿佛一片片洁白的云烟,永远不会散开来。那花蕊白中带点粉,粉中带点白,那么柔软,那么可爱。费翔的歌从他们各自的随身听飞出来,像两群鸽子盘旋在樱花上空,吸引了彼此的惊奇目光。
   他阳光帅气,工作稳定,收入颇丰,脸上总有一种温暖含蓄的微笑。她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小鸟依人。当她听“第一次偶然相逢,烟正朦胧,雨正朦胧……”,他就冲过去关掉她的音响,两眼盯着她,让她莫名其妙,又有气无处发。这不是我们的故事,不是!不许听!稀奇古怪,他的霸气,不仅没有让她生气,反倒惹得她哈哈大笑……他想起这些的时候,眼眶有些湿润,心里空落落的,房间里似乎嗔怒声还在耳语,她的笑声和歌声还在回荡。这歌难道真的成了他们的故事?不行。他要改写结局。他猛吸一口天赐淡雅香的黄鹤楼,捋了捋头发——这是她告诉他,喜欢他的秘密,很man的样子。他要夺回她,让她天天来欣赏他的样子。
   天并不作美,雨不肯停,声音越来越响,仿佛要把他的心揉碎,捣烂,才能善罢甘休。烦闷至极。他走到电脑前坐下,打算攻关。要不然,他只能永远照顾烟酒店的生意。她离开的这个月,他就没有睡得安稳过。不是想她睡不着,就是只有想她才睡得着。这个状况不好,不能延续,必须划上休止符。要不然,即将崩溃的,就是他。
   电脑,给了他另外一个精彩纷纭的世界,进入到游戏的王国,他就是那个世界无与伦比的主人。玩热血传奇游戏,他一气升到八十级,妖怪见到他纷纷躲避,玩家见到他毕恭毕敬,连官方客服对他也是有求必应。多么美妙的虚拟人生,可惜热情还是被残忍的现实捆住了,不能尽情地倾泻。游戏,并不能消除他的寂寞与伤感。
   这次战绩不佳。不是他站错了队,是队友里有他。他的状况,连累了好哥们。他只能沉默不语,保护他那卑微的自尊和不厚的颜面。他颓然地一点按钮,便退出了游戏。这时他想到,游戏人生不是好事,可是有多少人一直在玩人生的游戏?就像网上所说的,先学会人生游戏,再学会游戏人生。这话多么有哲理。要不然,她为什么毅然决然离开,抛夫弃女,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难道仅仅就跟她说的那样:那个男人,是可以有十块钱就可以给她九块钱花的主?
   他想不明白,他错在哪里。他只能继续燃着香烟,喝着烈酒,反复抓着他的头发,摆着她喜欢这刻却看不见的poss。他都好笑,奇怪自己是不是得了自恋狂?当香烟烟雾袅绕逐渐散开,当酒精的力度在体内消失殆尽,意念中的她又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回旋。她仿佛成了定时炸弹。当他沉静下来的时候,她就不经意地刺他一剑,激起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散去。直到天明。
   彻夜未眠,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打开店门。他要养家。他心爱的女儿还等着他的礼物。女儿是上天赐给他的恩惠,就像天使,美丽可爱。让他引以为荣,视若掌上明珠。他想起谁说的,女儿就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女儿自出生起,他就成天乐呵着,守护着。甚至遭来她的白眼,嫉妒。人家都说,三口之家,如果孩子是个男孩,注定母亲走俏,两个男人会争夺一个女人;如果孩子是个女孩,注定父亲走俏,两个女人会争夺一个男人。这虽然是戏语,但在现实中,不得不让人承认,确有其事。
   做生意,呵护女儿,已经让他忙得忘乎所以。他的精力何其有限。体力和精力的透支,让他一晃一个星期跟她说不上几句话。他忙并快乐着。他把因为忙着,所以活着运用得恰到好处。可是想不到,这些却让他失去了她,把他的她推入到了别人的怀抱。那个和他毫无可比性的人。无论长相,收入,还是气质,都永远不能比。她不就是在游戏人生吗?
   他越想越觉得她的不值。不说为了父母亲人的颜面问题。他为了孩子,有个健全的家,能够快乐地成长。况且他还是怜惜她,眷恋她,爱着她。他开始安慰自己:这个社会,又有多少家庭真正的幸福,健全地存在?他也收到她的消息,她也不希望走到破裂这一步,虽然那个男人信誓旦旦,频频发来消息,让她尽早办理手续,去到他的身边。
   她也接到他的电话,他不想离婚。不是因为父母的颜面,也不是完全为了女儿。最主要的是他要让她回心转意,回到他的身边。就算是他曾经的冷落,就算是她曾经的过错,他不会计较,而且还要为她而改变,只要她能回去。还能回得去吗?她问自己。她难道真的要在错误中前进?一个背叛家庭,抛夫弃女的女人。他还能接受她吗?
   走在店面前的路上,繁华的街,喧闹的人群里,他低头沉思,眉头深锁。春来的晴空,碧蓝碧蓝,云朵轻悠悠晃荡,自在悠闲,注视着人间万象。他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忽儿晴朗,一忽儿阴郁。他还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他五心不定。
   他开了店门,随即又关上。他没有心情做任何事,哪怕是一天收获很大的生意。他在想,做生意也是为了更好地活着,现在连家都没有了,做生意还有什么意义?他在考虑,她会不会害怕回来面对他,害怕引起两个男人的火拼?所以不敢回来。他觉得自己也无可救药,心里有她,所以只有一条路等着他:他要找回她,立即。
   他给她发出一个短信:duang!如果爱,请深爱。三月樱花似雪,我在磨山等你。
   天气真的好。他锁好店门。
   磨山植物园的樱花,正开得娇艳无比。晚春的风拂过面颊,宛如一双婉柔的手。温暖、惬意。阳光不淡不浓,散落在樱花树上,透过浅淡各异的花朵,最后变得细碎,成为投射在树下草坪上的跳跃着的亮点。
   他在树下草坪上铺好一个被单,再从包里拿出罐装啤酒和几样小吃。游园的人三三两两,或嬉笑,或浅笑低语,或顾盼,或眉眼盈盈。他自顾自喝着酒,啃着鸭脖,想着心事。眼前的美景和繁华,于他,只是过眼云烟。他和她一起逛樱园时,那是何等的开心。如今真的是风景依旧,人无踪。他打开手机,放起那首他们一起逛樱园的歌曲。“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正是他们呢共同喜欢的费翔唱的那首《橄榄树》。不要流浪了,快点回来吧!他自言自语。
   浩渺的东湖,艳丽的樱花,令人心旷神怡。一阵略带寒意的南风拂过,满山樱树摇曳,犹如妍姿俏丽的少妇迷醉于湖光山色,久久不愿闭合仿佛还在轻轻诉说的嘴唇。许多花朵凋落了,谁不当一回事,游人踩着她美丽的躯体留影,把樱花的死亡当作自己人生灿烂的背景,只有他独自在倾听樱花最后的叹息。
   樱花的纷絮飘落,点缀着鲜绿色的草坪,如绿色的地毯上镶嵌着粉的、红的、白的星星。就像他繁杂凌乱的心事。总会有人先走出第一步,他希望这个人就是他自己。他一直在向大海靠近,只待春暖花开。他要像大海一样博大精深,有容乃大。至于她的那些细微雨滴,终会归于大海的怀抱。海大,原本也是吸纳百川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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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春深花落处】从开篇的天气环境描写烘托人物内心低沉憔悴的心境,逐渐展开人物内心独白来牵引出主题,一首费翔的歌曲,勾起“他”对妻的无限思念,纵使注定与妻要分离,但他一样想到的全部是与妻的美好回忆,本想通过玩游戏来赶走这焦虑的心,但最终只能关掉电脑,他该鼓起勇气,尝试着与妻联系,让她回心转意,他发了条短信。然后他来到磨山,等待妻的到来。全文通用第三人称“他”的心理活动描写及焦虑烦躁的形态动作来刻画人物,行文语言柔美而低沉更增加了对人物形象的深化,结尾处纷絮飘落的樱花,一是点题,二是暗含了故事的最终结局,如同落花将深埋泥土之中,所有的美好都不复存在,只能在追忆中留恋。文章立意新颖,语言优美,行文流畅,情感饱满,表意明确,推荐共赏!感谢作者赐稿,遥祝安康!【山水神韵编辑:木字闲风】【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50409003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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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木字闲风        2015-04-09 00:21:21
  问好作者,文章对心理活动的描写和人物的把握值得学习!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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