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征文】春天的感动(散文)
【春天的感动】
我对春天的回忆,大多寄托在山里,那山山岭岭每到春天绵延不绝的翠绿,那山杏树和达子香花盛开时被暖风徐徐送进心脾的芬芳,那泥土路畔绿草如茵中点缀的各种野花……这是故乡的春天永不变更的画面,早已印在了我心灵最初的底片上。
那一年春天,我被派去一个山里小学任教。我的学生共有十三名。我家住在离山里七、八里路远的镇上。进山的路曲曲弯弯,上坡爬岭的,骑自行车上下班,推车的时候反比骑车的时候还要多。后来我索性改为步行。从家到山里来回十几里山路走起来并不轻松,况且为了保证不迟到,每天还要起早,辛辛苦苦地走了有些日子。有一天我在路上碰到一位山里的老太爷,他叫住我,对我说:
“姑娘,你是咱塔山小学的老师吧?”
“是啊?”我也反问式地回答了他,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每天这样走路多辛苦啊!今天我在这等你就是想告诉你那边还有一条近路呢。”
我顺着老人手指引的地方看去:贴近山边隐隐现出一条细细的如带子一样与山色迥别的毛毛道,离这条大路大约百米。我谢了老人,答应他下班回来我就去走那条小路。
当天下班后,当我奔向那条小路时,我几乎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那是怎样的一条路啊!分明是由花草编织成的一条彩带啊!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跌进了一个梦境里。
也许是因小路少有人走的缘故,那上面长满了盈寸的绿草和草间正开着的紫色地丁花,她们新鲜挺括,拥拥挤挤的排满了小路,没有一丝被践踏过的痕迹。
紫花地丁是一种在辽北山地随处可见的野花,她贴着地皮生长开花,整个身体也不过寸余高。小小的紫色花朵如指甲般大,样子很像芸豆角花。她们就在那条小路上一丛丛开放着,一直开向长长的小路的尽头。在那个春天的傍晚,仿佛专门为等待我的莅临而铺设了一条紫绒绒的地毯。然而,我何德何能享有如此高贵的礼遇呢?我又怎么忍心将足迹踏向那美丽的花朵之上呢?
踯躅之间,我不经意的又望向路下的山谷,却又一次被那山谷给震慑住了!那是怎样的山谷啊!平坦坦的一个沟塘,铺满厚密的翠绿,与翠绿相杂的是星罗棋布的蒲公英金灿灿的花朵。那一刻简直要让人怀疑曾有一块天空带着闪烁的繁星落在了山谷里,那是因为镶嵌的星星太多太密而不小心把天空给坠落下来了。我敢肯定那个山谷里除了满满的翠绿,就是嵌进翠绿中的金黄,那是刚刚被雨洗过的天空,明净无比,馨香无比。
惊叹着眼前天赐的美景,我忽然很感激那位老者,是他的善心成就了我的眼福啊!
身为山村里长大的我,真的还从未遇见过如此越陌连阡的花与草相拥相挤的纯美之境呢。努力搜索储存的词汇,竟然无法找到更美的语言去描绘它。那一刻心中只有一个句子:春天是一种绽放。
那天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我对家人说我是被春天的美丽给牵绊住了。
后来,我领着我的十三名学生一次次扑向那条小路,去观赏那山谷。我辅导他们在作文课上写下了十三篇《春天的感动》。孩子们用稚嫩的笔触感动着大自然无私奉献的美丽;感动着老师送了他们另外一双眼睛,让他们有幸看到了平时被忽略的美丽……
而我今天才想起来记述那个春天里属于我的那份感动。尽管多少年过去了,我始终在为那位老人的淳朴善良而深深地感动着,他一如上天派来的使者,有意指引我的心路,让我的生命里嵌进了一份永恒的美丽!
【凌霄花】
不记得辽北的山村是否有凌霄花,因为我从没注意过。关于花草之类我不敢随意确定她们的生长地域了,原来以为只属于我故乡辽北的花,后来在鲁西北都见到了。像紫菀花和石竹花、地丁花等。
认识凌霄花是我来到鲁西北以后。有个老年朋友写过《凌霄花》古体诗,我记不住原诗句了。但记得那诗的意思就是说凌霄花是一种喜攀爬和吹喇叭,是一种心虚声高没有骨气的植物。这也让我想起舒婷的著名诗篇《致橡树》里有一句:不做你近旁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不用再说别的,凌霄花肯定是藤本植物。像牵牛花一样吧。
可是,我是喜欢藤萝植物的,喜欢她们的柔丽曼蜿。喜欢她们即使柔软着也要开花的精神。依附是被人瞧不起的。而肯于努力攀援是不是值得赞美呢?最好不要拿植物去拟人。因为子非鱼。
在我经常走的公路旁,有一个圈状的由水泥塑成的高高的花架,那上面,每年的夏季就会糊满火红火红的小喇叭花,不用人介绍我也能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凌霄花了。
凌霄花除了浑身火爆,没有什么特别的美,甚至她的喇叭形状远没有牵牛花温婉大方。比她美的花太多了,像她近旁开得成堆成垛的蔷薇,像她不远处的花池中站立的木槿……
就说那蔷薇花吧,粉红、粉白和藤黄等等纷呈的色彩,开得饱满馥郁,那么一堆花啊,就那么不计数量的参差于厚厚的碧叶间,让你看了一万遍也会有初识的惊喜和感动。
再说那一树树的木槿花,每一朵都像是假花似的硕大、柔软、细密的挂在枝间。如果说蔷薇花似瓷,而木槿花就似专用来扎假花的皱纹纸。不知是造化模仿了艺术还是艺术更改了造化?假亦真来真亦假。大自然总有让人琢磨不透的神圣。所以世界才如此美好。
然而,凌霄花即使没有让我感到惊奇的美,竟也格外的让我喜欢。不知道为什么,比她更美的花是那么的多啊!
有一天,学画凌霄花,老师强调凌霄花的特点,说凌霄花不择地域,可以攀树,可以攀墙,也可以铺满一堆烂草垛。还有,她们的花朵是由藤蔓紧紧相牵的。老师讲,不管画面上有多少花朵都要让她们紧紧牵扯在一起。
是的,紧紧相牵。是老师的这句话对我喜欢凌霄花起了作用。那天我就把我画的那张凌霄花题为:《相牵一路歌》。
我想,凌霄花是快乐的,看她们手牵着手攀向高端的舞姿就足可以证明。凌霄花一定是喜欢歌唱的,不然为什么要把自己开成朵朵喇叭朝向蓝天呢?她们也一定懂得手足情深吧,你看她们不管走向多高多远多久,都一路紧紧相牵着,绝不肯落下一朵。也许她们知道自己根基的柔弱,才努力的团结起来簇拥成一种气势以面对强硬的世界。
瞧,我也“子非鱼”起来了。人非花草,当然不知道花草的世界。人与植物相参照的时候是跟人此时的心情有关的。我此时就是欣赏凌霄花的朵朵相牵、一起向上的美丽气势。而不是鄙视她依附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