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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手(散文)
这是一双充满神奇的手。
这双手轻轻地握着筷子,在碗里搅动着沾水的面粉。不时往碗里倒佐料。锅里的水沸腾了,氤氲着蒸气,这是下锅的好时机。开锅,下面粉,翻动,盖锅,一气呵成。不多时淡淡的面粉香气就弥漫了整间屋子。一碗热腾腾的面糊端上餐桌,喂养着饥饿的岁月。
这双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揉搓着一团面粉,面粉由一团变成一片,由一片捏成各种花样,发生着神奇的变化。那包好的油角煎堆在油锅里跳动着欢快的舞蹈,被筷子动情地撩拨着,面带娇羞,折腾了几回后,才愿意穿上金黄色的新衣。这双手把炸好的油角煎堆整齐地码放着,保存着。做完这些事之后,这双手就退居幕后,继续自己的巧手之旅。
锅里的面粉滑动着,飞舞着,以自由的形式蒸发着汗水。这双手握着铲子以最温柔的形式亲吻着面粉,牵着面粉跳着一支若即若离的交谊舞。它们热情奔放,尽情拥抱。炒好的面粉被这双手用最恰到好处的力度揉捏着。一张湿布将面粉的娇脸盖住,仿似红盖头把新娘子盖住,它们等待着被掀开的一瞬间,将爱人的心捕获。
发好的面粉捏成一块块的,倒在印好的模子上面。啪一声,如新生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带着欢快的喜气。面粉变成一朵花,一只青蛙,一条鱼,它们迎来了新生。
在每个饥饿的时刻,这双手总能掏出糖果,填饱那一张张贪婪的小嘴。这双手偶尔也会做出咸咸苦苦的东西,那就代表这双手不高兴了。兴许是习惯了发脾气,这双手会把菜做得难以下咽,没有人敢于质疑它,不然的话,它随时会罢工。
这双手紧紧地抓住铁锨,翻动着泥土,泥土露出它黝黑深沉的一面。上面不时会有一条条的蚯蚓爬出来,这双手会把蚯蚓捉住,拿去喂饥饿的鸡。一垄垄的泥地被翻开、平整、拢好、挖坑。土地就像子宫一样,等待新生命的到来,扎根,生长。种子的孩子在这双手的呵护下,长成一丛丛,一束束,一条条。它们在风中成长着,在岁月中高歌着。它们卧着,站着,竖着,立着,爬着,占领了整个世界。它们散着生命的气息。它们感谢造物主,它们更应该感谢这双勤劳的双手。这双手轻轻地扶摸着它们,如母亲充满温情的一吻。这双手创造了一个绿的天堂,一个儿时最美的梦。
这双手在烈日下握着镰刀挥舞着。镰刀发出沙沙的声音,在风中碰撞着烈日,将烈日割成一丝丝,一缕缕。那一扯一拉一划,犹如行云流水般灵动自然。那一丛丛的稻子应声而倒,随即被整齐地码放着。这双手被烈日晒成一株稻子的颜色,兴许这双手生来就是一束迎着风雨的稻子。这双手的水份被蒸发着,干枯成贫瘠的土地,露出了筋骨和血脉。骨头如钢铁一样坚硬,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铁青色。血液如大河在滚滚地流动着,奔腾着顽强的生命力。
这双手在沙地上刨挖着,拉扯着。土黄金们一个个从地里蹦哒出来,带有一丝丝兴奋,一丝丝激动,迎来了新生。它们被一个个装进筐里、篮子里、袋子里;它们挤成一团团,发出咣咣啷啷的碰撞声。
它们终于在一个新家安居了。那是一个阴凉的屋子。这双手把它们分成无数份。有的成了锅里的美食;有的成了篮子里的干货;有的被泡在水里,等待着另一个奇迹的诞生;有的被卖出,迎来了另一个“娘家”;还有的一直安居在小屋之中,继续着安逸的生活。
一根竹子在这双手里变成了竹扇、竹篮、鸡笼。竹子被火烘烤着,颜色缓缓变深。水份恰好处地蒸发着,这一切都由双手在精确拿捏着、掌控着。竹子烘好之后,被刀子剥开成一截截、细细削成一片片,等待着被塑造成另一个新的生命。这双手在精细地测量着竹子,不久后,它好似拟定了某种伟大的构想。经过折、弯、扳、叠、织、锤、敲、捏等诸多手法之后,一个精致的鸡笼就成形了。这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鸡笼,如母亲抚摸着新生的孩子,脉脉温情在鸡笼上面流动着。这双神奇的手赋予了竹子灵魂,使它们离开土地后,依然拥有新的生命。
在每一个下雨的季节,这双手就会在屋子里把用剩的竹子再次利用起来。那小小的竹片被削成一条条。让人惊叹的是,每一条的大小和厚薄几乎都是一样的。哦,好神奇的一双手!
竹条在飞舞着、交织着、重叠着、幻化着。不久之后,一把精致的扇子就呈现在眼前。竹扇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一抹淡淡的竹香弥漫在空气之中。
这双手一扬,纷纷扬扬的稻谷就如雨一样洒落在地上,引来一群饥饿的鸡和鸭。这双手赐予这些生物新生命。它们的生命彼此重叠着、辉映着。那是一曲生命的交响曲,各自散发着生命的华光。
在某一天,黄牛疯了,这双手再也握不住缰绳,双手被勒得变形。它们的生命出现了冲突,开始彼此折磨。经过无数次剧烈的交锋之后,它们分开了,再也没有了重合。这双手的指头变形了,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它的生命也走到一个低谷期,也许它应该放下这一切了。但是,这双手似乎还是放不下,它依然在坚强愤发着。在最后的岁月中,它依然唤发着生命的活力。
七间泥屋在风雨的浸蚀下变得斑驳暗淡。岁月不知不觉走过了四十多个年头,这双手撑过了这四十个艰苦的年头。它不时敲打着掉色的墙面,在打量着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墙。它在提醒着墙,绝不能先它而去。岁月的回声在墙上回荡着,似乎在回应它,这是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的庄重承诺,这是一个永恒的誓言。
在某一天,这双手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风雨飘摇的下午,把生命交给永恒的岁月,在另一个国度重生。
八十年的风雨,它走过了、摸过了、爬过了、苦过了、痛过了、挣扎过了。这一双手撑起一个家;这一双手撑起七间偌大的泥屋;这一双手守护了三代人;这一双手填饱了三代的肚皮;这一双手创造了三代人共同的梦。
这双手曾抽过水烟,保留着最原始的风俗习惯;这双手曾经摔过酒坛子,像一个男人一样豪放;这双手曾经摔过饭碗,将无尽的怒火发泄在这个无辜的小家;这双手曾经打过儿媳妇,放肆着自己的愤火;这双手曾经捧起过农药,以最自私的方式仇恨着这个对它不公的家;这双手恨过、怒过、死过,却从没有想过把这个小小的家舍弃,哪怕是艰难到没有饭吃的时候。
这双手它有过梦吗?在怒愤之际,在胸腔迸发出来,但是却消失在无尽的争吵声中。它的梦想深深地镌刻进七间泥屋的墙里。任风雨如何无情也无法擦洗。这双手带来了希望、梦想、未来。它的梦想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哪怕是刻进墙里,依然会扎伤人的眼睛。这双手是无声,它的声音只是用来争吵,那样苍白,那样的无力。如果它有声,那会怎么样,不可想像,不可想像。
它是哭着走的,就像来时一样,带着一声叹息而来,又带着一声叹息而走,因为它的梦想在有生之年没有实现。它渴望的没有出现,它失望了,有点失望了。但同时它又是带着期望着,因为它把梦想刻在墙上,总有一天会有人把它实现。它相信这一天总会到来的,一定会的。
这双手曾抽过水烟,保留着最原始的风俗习惯;这双手曾经摔过酒坛子,像一个男人一样豪放;这双手曾经摔过饭碗,将无尽的怒火发泄在这个无辜的小家;这双手曾经打过媳妇,
这一双手守护了三代人,,,,这里已经说明了是奶奶,,,不可能是父亲。。因为我奶奶是广西人,,有抽水烟的习惯,,这个习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包括我家里所有的人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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