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腊梅盛开的日子(散文)
阳春三月,是学校开学的日子。
清晨,走进校园后,远远的就看见清洁工阿姨们正在紧张地进行着道路清扫。远远望去,除了常青树泛着墨绿色,褐色情调仍然是校园风景里主色彩,教学楼、学生公寓等所有楼房都被冬日里灰色的远树近草簇拥着。进入校门,靠东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从大片草坪里穿过,这是通往我上班办公楼的就近要道,虽然它曲曲折折忽高忽低绕来绕去,但相比沿着校园的水泥路绕个大弯近了很多。这倒不是我常常不走大路走小路的主要原因,而是因为这条小路两边的草坪,花草繁多,树种多样,四委里春花秋月总要展示着不一样的风光旖旎。这个季节,草坪里迎送我往来的是片片柠檬黄,迎春花零零星星的有了一朵两朵,腊梅依旧挂在枝头,虽没有腊月枝繁花茂,但它仍然顽强的三三两两开着,我以为它那是没掉落的枯萎花,走近去用手摸摸肉肉的还鲜活着。小路两边,一边是迎春花,一边是腊梅花,伴着清冷了整个寒假开学报到三五成群来来往往的学生,我心里似升起花样的青春律动,穿越的步伐朝气而向往美好。
是的,进入冬季,看着道路两旁梧桐树枝卷轴着片片褐色的枯叶和草坪里众多干树枝,在萧萧寒风中低语着梦呓,而那腊梅傲立冷峻无绿的一点黄,竟然是那么的招我眼球,致使在寒东腊月里心尊美好,感受到在冬天暖洋亮度里的弥足珍贵。
学校里腊梅是青褐色中一束亮丽的高光,远远地点燃着火焰色灯笼,把明快,亮丽,温暖,崇尚春天的希望昭示。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在冬天有种性情的温柔、和气而平易近人,黄亮的光彩给人以充满朝气梦想未来希冀。那蜡黄的五片花瓣,似同人工用水蜡雕塑而成,垂体着护着红色花蕊。这时我就想到了形状略同的吊钟,久别地回到了儿时村口古槐树下,我仰望吊在那里的洪钟音响,从遥远的浑厚渐渐振荡,掠过我踩踏土地的清纯碰撞,飘逸着八度真核音消融到高天流云的天际。这种音乐是我终生听到过最具独立伸展性的有机声响,在整个发生发展过程中总是那么完整无懈可击。我感受到那是天赋于洪钟的一切,那种真核音是世界和宇宙的,钟的韵律从它生命本体的内心中流淌出来。因此,它也表达了我内心最完善的无限扩张的乐音。没有节奏、旋律、和声、音色局限,没有音乐的容貌、气质、性情和体征标识,没有政治、经济、信仰、传统、习俗及文化迷信的斌意。那浑然轰响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每一次撞击发出的声音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一种创新的乐音元素。因而伴馨着腊梅花香,似蜡黄的钟鸣在耳边响起,最后变奏成了春天鸟语花香的声响,我萎靡的冬季,有了勃勃生机的朝晖。
每当看到腊梅钟一样的花瓣相扣,我脑海里总要响过儿时上课下课的钟声。那椭圆下垂的钟,如同腊梅下沉的花瓣,当当当……清脆的钟声,常常缠绕着清晨炊烟飘渺的雾霭,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母亲在小山村院子里听到的已不是钟声,她心里浮现出我稚嫩的红脸蛋及张着大口喊着唐诗的童音。不一会,东边天地一抹桔黄,太阳被朗朗的读书声叫醒,母亲披一身朝霞心里甜甜美美的笑着,出出进进走在院落的脚步咚咚咚振得地动颤悠。我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那种亮脆核音中漫漫成长着,而众多老师,如同VCR映放着他们一手托着教案本上面放着纸盒装的粉笔,一手拉着钟绳的定格雕塑。有些老师虽然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但音容笑貌如同板画的雕刀,深深地刻我的心里,时刻想到时时清晰。
学校的腊梅,从11月份就零零星星的盛开了。来来往往从它旁边经过,那梅香总是诱人似地牵去我的目光,有时我站在那里竟花痴地忘记了赶路,经常被来到身边的人问这是什么花的声音惊醒。我不知道他们是真不知道这就是腊梅,还是明知是梅花看我站在那里失态发呆好心不让我尴尬,一脸虔诚的看着蜡黄的梅花,一边问我这是什么花。每当我热心地为他们介绍这就是腊梅花时,他们都要伴着我一唱一和地顿足欣赏一番,可是给足了我面子。就这样,蜡黄的梅花伴着我冬日里生活的步伐,走过了寒冬,走出了腊月。这种腊梅相伴的日子,如同飞泄的光线,很快就随着学校放寒假的日子到来分别了。因此,在寒假的日子里,我总被学校草坪里一树树一簇簇,傲霜斗雪的一抹蜡黄魂牵梦萦牵挂着。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种诗意的景色就在我寒冬枯燥的生活里,恁是不喜花的人也会在冬天色彩单调中被吸引。这时我就盼着我去校值班的日子,我想亲眼看看腊梅被冻伤了没有,过完春节三月里来学校开学梅花谢了没有……这种急切想见腊梅的心情,不亚于一场情人约会。
我有时自怜伤感,校园里腊梅花开为何选择了这个寒假清冷的季节,学校没有了煕煕攘攘人流如潮的热闹,虽然豆大的金黄色花朵在寒风中摇曳挺拔,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却没有众多欣赏赞许的目光。我有时在心里责怪学校绿植策划人,为何选植了腊梅,让它开在寒假这个季节遭受如此凄风苦雨和寂寞。值班的日子里,我一个人漫步在校园,每到一处,都能看到草坪里的腊梅开得如此灿烂,“疏技横玉瘦,小萼点珠光”,远远的就有一股浓香扑面而来。细细观赏,它展露的姿态静寂而孤傲,清雅而自信。那粗的细的枝条上缀满了大大小小的花蕾花朵,你不亲临其境无法相信那是非同人工粘贴的自然绽放。有的正在含苞欲放,有的遮遮掩掩羞羞答答,有的直冲寒流染黄一隅,有的开得柔弱,仿佛轻轻一摇,便撒满一地金黄。就那样在我眼前迎着寒风潇潇洒洒,开得静寂,开得低调,开得谦逊。没有蝴蝶莺歌燕舞,亦无绿叶摇摆衬托,那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的独领风骚,是一种境界,是一种信念的坚守。我徜徉在独有腊梅花的冬日里,心儿浸润着芬芳,幸福和快乐油然而生。
我凝视盛开的腊梅,吸吮着朵朵花香的味道,偶尔看见有学生从我身边走过。他们胸前厚厚地抱着书本,穿过校园清静的小路,走过广场的枯藤长廊,迈着青春铿锵的脚步,向教学楼考研复习室走去。虽然寒假没有了暖气,仍有零零落落的学生坚持留校复习考研,他们与腊梅一样点缀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放弃回家享受温暖舒适的环境,放弃了在父母跟前独有子女的无忧,而选择了“玉骨冰肌谁可匹,傲雪欺霜夺第一”的拚搏精神,把腊梅经霜傲雪不惧严寒,冰肌玉骨凌寒留香品质,在室内外相映成趣和谐而自然。他们用钢劲的笔墨,描绘着犹如冬雨里金黄色梅花的曙光,辉煌而热烈,给未来理想的彼岸,点燃了一抹明媚如诗的绚烂风景。
我凝视盛开的腊梅,透过校园黄色的风光,看到仍然有校门的保安,公寓的值班阿姨,食堂值班的厨师……无畏严寒的坚守在工作一线。他们是往日万人里少有亲历缕缕腊梅飘香,终日有幸在无尽腊梅盛开馨香味道的享受中,经受舍与得的恩惠。行走在寂然的校园里,这些盈心于怀的腊梅潋滟风情,因了腊梅开放的美丽光亮,构图了一幅倾心荡漾的勤奋画卷。把腊梅黄艳如流的绝美醉人风光捧在手里,暖心激昂的意志就会萌生出心花怒放的豪迈。
我凝视盛开的腊梅,静静地站在孤傲的腊梅前,体味着“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异样的超凡脱俗。没有玫瑰般艳丽,没有茉莉般芬芳,没有牧丹的天香,没有玉兰的清雅。那“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傲然铮铮铁骨品格和深邃,使我对眼前这些朵朵闪闪腊梅蕴藏的暗香,有了更多相知、相敬、相思情眷的释怀,激越的心情飘过遥远美丽的城乡,欣悦在未来梦想中的沉醉。
我凝视盛开的腊梅,心生久有的诗句乘着冬季寒风吹拂的风鸣,呻吟成我笺笺梅韵诗章的痴情朗读。王安石《梅》的“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陆游、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王维的杂诗“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那历代圣典的腊梅诗行,占居了我冬日干枯的心怀,那诗是冬天里别样的旖旎风景,是灰色天空里独有的黄莺丰彩流韵,是枯萎草坪里百花凋谢后的疏影横斜独领风骚,是蕴含澄澈心的傲然怒放瑰丽多姿。
我凝视盛开的腊梅,有一种想放声歌唱的欲望。我歌唱江姐的《红梅赞》,我歌唱费玉清的《一剪梅》,我歌唱张也的《梅花雪》,我歌唱邓丽君的<《梅花》,我歌唱李维康的《咏梅》……那唱不尽的《腊梅赞》歌不完的《国色腊梅》,余音不绝,宛如美妙轻盈的精灵,欢快地滋润在我心窝,城市的喧嚣和生活的烦躁仿佛都已远去,清幽而明净,只有心灵蕴藏着曼妙的音乐,久久地在我耳畔萦绕回荡,震撼着我的心灵,启迪着我的人生,愉悦着我的心情,给予我奋发向上的力量。
我凝视盛开的腊梅,有种对春天的想往。黄色的睡莲、玫瑰、向日葵、菊花、百合、郁金香、山茶花、太阳花、油菜花、朱槿花……春天百花盛开各种各样黄色的花海,让我目不暇接。我此时满腹全是快乐、美丽、执著、热情、活力,眼里荡漾成一望无际的绿色波澜。此时,复苏后野性的生灵沸腾着,黄色花儿嵌满在春天里,蜜蜂和蝴蝶以悠然的姿态降临到春季的深处,在盎然生机中翅羽安然的飘逸着序曲。我的心穿过花瓣的空隙间,体味着蝶之舞蹈蜂之歌唱,伸扩胳膊,呼出胸中的郁闷,把理想的搏击泊在春天的路上。
在腊梅盛开的日子,让心也冷暖相随,经历着不一样的感想感悟,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收获。腊梅盛开日子是寒冷的,而它愈是寒冷越要花开鲜艳;腊梅盛开日子是寂寞的,而它甘愿谦让不随风情万种;腊梅盛开日子是艰难的,而它不畏困苦不惧压力呈现出强大生命力;腊梅盛开日子是摧残的,而它不管磨难怎样欺凌顶天立地从不折节。我面对腊梅盈心于怀的绮丽风景,那不一样花开沁香灼灼的风采,使我有如诗沉醉的美丽联想,时空的萌动延续着中华民族的精神,红砚的笔墨抒写盛世美好生活的梦想。它是冬季里一道最美丽的风景和一首最动听的歌曲,它让无彩的万里山河唤发出溢彩芬芳的活力,它让世事新说在茫茫红尘中感悟真理。伫立于此,我黄韵如艳的快乐舒畅,在梅季盛开的日子里,放飞希望的晨光倾听春天的笑声,把这个寒冷的冬天再次蜿蜒成一条通向生命里程里纵横捭阖的寻找和执著垦拓,在未来旅程中约定不一样的春天。
都说三月好春光,我言三月相思长。随着春天越来越快的步履,腊梅一天天淡然退去,最后消失在了我上班途经的视野里。当草坪里千树冠绿,万花争春时,我寻找到的腊梅却展一树树平凡的绿叶成荫。我感慨的心情将永远孤注在春天里一树绿梅的想念中,那将是我花季里永远最美好的回忆和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