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谁动了我的戒指(散文)
晚上,儿子已在隔壁的卧室入睡。我无意中拿起首饰盒,看见在本该放着一枚碧玺戒指的地方如今却空无一物;刹那间我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再次睁大眼睛,所见依然如故。这怎么可能,明明记得下班回家后摘下戒指,亲手放进首饰盒的,现在居然不翼而飞了?
如山铁证面前,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彻底失去信心,我一定是记错了,我根本没把戒指放进首饰盒。于是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戒指。戒指的指环有点松,会不会刚才整理床铺的时候脱落遗失了?我满怀希望地在卧室地板上展开地毯式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会不会儿子乘我不备,拿戒指去玩儿?当然,任何东西,即使一枚纽扣一只蚂蚁一片柚子皮,在他眼中也可以就地取材成为好玩的玩具。儿子晚上也的确来过我的卧室,把椅子当“转转椅”,把床当“蹦蹦床”,毫不介意我对电脑游戏一窍不通,叽哩咕噜对我大谈“赛尔号”(一种电脑游戏)的精灵与神兽。但我又立即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因为我不记得他曾注意过那枚戒指。会不会在楼下摘手套的时候,戒指被顺势撸下来,掉在路上?这似乎大有可能。如果这种假设成立,倒不必找了,因为戒指一定已经被某位过路人捡走了。
夜已深,人初静,风不定。我拼命想睡却毫无睡意。那枚神秘失踪的戒指在黑暗中清晰浮现,似乎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温暖明艳的粉红色与冰凉剔透的碧玺石质那样奇妙地融合,像一片椭圆形的湖泊,波光粼粼,晶莹澄澈,流光溢彩。我一贯后知后觉,到了失去它这一刻才发觉原来对它如此珍爱。即使再花双倍的价钱,去同一家商城,也不可能买到相同的一枚戒指了,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许多时候,一旦失去就注定终生抱撼。更让我难以释怀的是我与它的缘分竟这样浅,虽然年初就买了还一直未戴,从今早戴上它到晚上发现它失踪不过才十个小时。一种悲凉的情绪不期然间抓住我的心,难道冥冥中这预示着我不配拥有这份美好?生命中美好的东西终将与我擦肩而过?
第二天清晨,我问儿子:“昨晚妈妈下班回家的时候,手上戴没戴手套?”我几乎已经认定戒指是在楼下摘手套时失落的。
儿子表情怪怪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算什么回答?
“你昨晚见没见到妈妈的戒指?”
儿子好像极力忍着笑,点点头。
“你动了戒指?放哪儿了?”
“戒指嘛,我拿着玩了玩。后来放哪儿我忘了——跟我来!”
我跟着儿子走到窗前,他突然指着矮柜上摆放的高不盈尺的“薜宝钗”大声说:“就是她!她偷了老妈的戒指!”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这制作精致长裙广袖扑蝶造型的“宝钗”经过儿子的小手修理,早已花容失色,月貌全非。如今又被污偷窃,真正亵渎斯文。我一愣,定睛看时,“宝钗”纤纤玉手上挂着的不正是众里寻它千百度的碧玺戒指吗?
儿子手舞足蹈,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大笑。好像目睹由他一手导演的这幕“喜剧”比考一百分更让他高兴。
想到昨晚徒劳无功的搜寻和昨夜的辗转难眠,我怒火中烧,百千万句训斥已经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时针已指向七点半,必须马上送他去上学,否则他就迟到了。
看着儿子像小羚羊一样轻捷地飞奔进校门,灵光乍现,我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今天几号?11月6日。今天是儿子的生日啊。原本计划等他老爸出差回来,邀请要好的小同学在周末为他庆祝生日的,又忙得糊里糊涂,我竟忘记今天是他的九岁生日。
在儿子的生日,我的受难日,儿子竟以这样恶作剧的方式回报一个令我记忆深刻的“大礼包”。我不得不承认儿子长大了,不再是让我抱来抱去的小娃娃;但他距离真正的“长大”还有漫长的人生路。
对于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九岁的儿子,气他?恼他?揍他?疼他?爱他?教育他?一时间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我心头。
祝贺本文已发《西部文学》杂志2015年04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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