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梅妃
“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与金尊。”
这是林逋眼里峻洁清高的梅花,而她亦是这样的女子,她爱梅,爱的真切、爱的痴迷。她入宫,宫苑遍植梅花,建赏梅亭,多才多艺的她是唐玄宗眼里的梅精。
素妆雅服、翩翩而舞,她就是江采萍。
杨玉环入宫,满院梅树被牡丹替代。
她是才华横溢的女子,但她终究不是卓文君,他也不是司马相如,一篇《楼东赋》没有换来“白头不相离”的爱情。
帝王派人送来了一盒珍珠,她笑,他终究是不了解她的。
她决绝,写了一首《辞谢珍珠》:
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
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一个失宠的妃子,将帝王所赐礼物退回,并反问一句“何必珍珠慰寂寥”,该是如何的清洁自诩。
“三千宠爱于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她黯然退场,迁居上阳宫。
“唐爱牡丹,宋爱梅”。后人多叹她的命运,说她应该生在宋朝,那样的话,她这朵冷傲清洁的梅花,便独独的占尽了风头。我不以为然,梅妃之所以被后代文人称赞,赞的就是她与众不同的高洁,与不为世俗的淡然。她只是普通的女子,终身所愿不过是“得一人耳,赌书泼茶,共剪西窗烛”,何来的独占鳌头?何来的与杨妃媲美?素妆雅服,看得出她的不凡,辞谢珍珠看得出她对物质的淡然,“占尽风头”也不是她想要的吧?
后人质疑梅妃存在的真实性。鲁迅先生也曾写过相关的文字,对《梅妃传》作者和创作年代提出质疑,梅妃有无其人历来倍受争议,也有人曾对鲁迅的“无其人”进行了辩驳,证明确有其人。
窃自认为梅妃是存在的,一家之言。鲁迅先生是从《梅妃传》这本书里探究,确有不妥。这本书作者是北宋末期人,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们暂且不议梅妃是否存在这个问题。
她的故事得以流传,广为人知。她已经不是一个具体的人物,而是一种如梅般脱俗高洁的灵魂的代言。她是一种象征,一种被世俗不容的情怀。这种精神是存在过的。
就如苏小妹的存在,历史上的苏轼并没有一个“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妹妹,世人喜爱苏轼的才情,便觉得他应该就有这样一个妹妹,这是中国人骨子里传统的臆想。她是苏轼的影子,我们从她的身上感受到的无不是苏轼的气息。
正如梅妃,她是无数如梅般性情高傲、清洁脱俗的人们的影子,我们相信她是存在的。
至于那种认为梅妃是北南宋人伪造的说法。我也是理解的。北宋、南宋的文人爱梅者甚多。梅妃的形象在这一时期得以深化是可以理解的。北宋林君复爱梅爱的痴绝,“梅妻鹤子"终生未娶;一代词宗易安也曾在不同时期做了不同的梅花词;大文豪苏轼亦有许多咏梅的诗句,王安石是这样写梅的“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宋词咏梅的诗词举不胜数。
爱梅的情怀在这一时期达到了一个高潮。诗人写梅咏梅,借景抒情,写得何尝不是自己的情怀。
梅花词一头系着的是如梅妃般格高韵远的梅花魂,另一头系的是词人超雅脱俗的灵魂。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