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老苟哥，前面没有路，是悬崖，你不要这么傻。”
　　 “这世上还有我走的路吗？”老苟大笑起来，“还有我走的路吗？”
　　 老苟直接跳了下去……
　　 小月牙村如其名，狭长的一条，静静的躺在群山之间，如一弯新月。
　　 一、
　　 一场豪雨，把小月牙村下得青翠欲滴。老苟转了个身，早已在破旧的木床很不高兴的发出“吱呀”的呻吟。
　　 “妈的，你还老不高兴了。我浑身还痛呢。”老苟相当不满意这破床的抗议，“妈的，你们这些个人等着，我会让你们好看的。”老苟想起今天的这顿打。
　　 事情其实很简单。
　　 今天上午，老苟去菜地里摘些菜，准备到市集上卖，还没到菜园子，就远远的看到两大一小三头黄牛在自己菜地里悠闲的享受着，看着自己的辛苦劳作一下变成了牛嘴里的美餐，老苟气不打一处来，老苟抱起几声汤碗大小的石头就往牛身上砸过去，刚巧砸在小黄牛腿上，小黄牛赶紧一拐一拐的随着大黄牛往山里跑。牛出了菜园子后，老苟还不解气，又猛追了一阵子。
　　 “老苟，你怎么追打我的牛？”迎面跑来了肖礼强。
　　 “牛吃了我的菜，我赶一下而已。”老苟看到肖礼强就软了下来，这可是村里有名的炸药桶，“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是肖大哥的。”
　　 “啊！”肖礼强突然大叫起来，“老苟，这小黄牛脚怎么不利索了，是你打的。”
　　 “没有，没有，不是我。”老苟看着不远处一拐一拐的小黄牛，心里一阵害怕，转过身就往回走。
　　 “奶奶的，还想跑。”肖礼强一大步跨过来，顺手一捞，就把老苟翻在了地上，“你赔我牛，不然有你好看。”
　　 “肖大哥，是你的牛先吃我的菜的。”老苟心里恨得很，嘴上却不敢说，只好拼命的骂自己：谁让自己在这个村子里是独门独户的一姓，谁让自己爹妈走得早，丢下自己这么一个人，谁让自己没出息，都往四十奔去了，也娶不上个老婆，也没留下个儿女，不然，怎么有人敢这样欺负自己呢。
　　 “你把牛买下，菜，我赔。”
　　 “我没钱。”老苟说。
　　 “奶奶的，还嘴硬，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肖礼强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老苟瘦弱的身子上，“你这条老狗，看你还敢不敢追我的牛。”
　　 “我不赔你牛了啊。”看着肖礼强挑着筐子远去了，老苟狠狠的吐了句话，“我要杀了你，肖礼强。”
　　 “哎哟，妈的，疼死我了。”老苟感觉自己这身骨架都被拆散了一样。
　　 二、
　　 在床上躺了一天后，老苟好利索了，“肖礼强，你小子也就这能耐啊。哈哈！”日子总还是要过的，老苟又照样像往常一样，下地，干活，偶尔也去老徐家吹吹牛。
　　 老徐和老苟一样，在小月牙村是独姓，一百来户人家的小月牙村，肖姓就有七八十家，再加上二三十户姓邓的，余下的李，张各有几户，然后就是老苟和老徐两家独门独户的。
　　 老徐那小子命好，在矿上做那会救了邓老头的命，当然那时，邓老头也不老，才四十出头。邓老头感激老徐，把最漂亮的闺女小花嫁给了老徐，老徐从此也就在小月牙村扬眉吐气起来。
　　 “老徐，老徐。”
　　 “叫什么叫？不都在这吗？”老徐的嗓门够大，“快进来，来了客人呢，进来吃点东西。”
　　 “哈哈，还真是来得巧啊！”老苟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两只手搓搓，算是弄干净了，喝了口酒，抓起一把花生。“聊些什么啊？”
　　 “哦，这是我表弟，前些年老婆去世了，这不，正来央小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张罗一个啊。”
　　 “是啊，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表弟一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表弟吧？我猜你是看上我们村哪个了吧？”一听讲女人老苟又来劲了。
　　 “哈哈，老苟哥真是精明！”
　　 “不就看上前边玉芳了，不然怎么会来央我呢？”小花接口道。
　　 一顿闲聊下来，老徐闺女已经将饭菜端了上来。
　　 三、
　　 玉芳三十来岁，是村头张武的媳妇，前年，张武在省城出了车祸，留下玉芳，一个孩子和一个瘫痪在床的婆婆。
　　 “老苟哥，我家山塘边的地，你今天帮我犁了好吗？”老苟还在刷牙，玉芳就来了。
　　 玉芳也真够苦的，除了犁田这类男人干的活干不来，其它的玉芳都一肩挑了下来，天刚亮就起床，天黑了才能回家，还要侍候瘫痪的婆婆。
　　 老苟心里想，“那老徐的表弟看上了玉芳，眼光真不错，看这玉芳，虽说日日劳作，风吹日晒的，可她却长得青葱似的，水灵灵的不似农村女子，再看那身材，丰满而又不显胖，再说她的贤慧村里也是有可皆有碑的。可惜啊，张武，没福气哦。”老苟出了神。
　　 “老苟哥？我等下会先给你工钱。”玉芳又叫了一声。
　　 “哦，钱不急，我也不急用。等会就去，都忘记答你了。”老苟憨憨的笑了笑。原来玉芳是以为老苟是怕欠工钱不愿意去。
　　 “谢谢你了！老苟哥。”玉芳开心的，“那我先回去了，等下吃饭了让虎子来叫你。”
　　 “好的！”老苟刷完牙洗完脸：我怎么就不会打打玉芳的主意呢？真是笨！老苟想到这，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刮子。
　　 四、
　　 今天老苟把玉芳家的那块地翻的细细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翻得细致，虽说老苟犁的地在村上是数一数二的好，但这次，老苟似乎铁了心要把这块地翻成泥浆才行，往常下午可以早早收工的，这次老苟等虎子来叫吃饭才收拾工具往玉芳家里去。
　　 “玉芳啊，你这块地是不是也让我来耕啊？”老苟又想到了打玉芳的主意，不过这回老苟没有抽自己耳刮子。
　　 吃过晚饭后，老苟借口让玉芳帮忙送工具回去。
　　 “老苟哥，谢谢你，每次都帮我把地翻得这么细。”玉芳小声说，“这是今天的工钱。”
　　 “今天不收钱了。”老苟把钱挡了回去，“我高兴，你一个女人也挺不容易的。”
　　 “不，你要收下，不然我都不敢让你给我翻地了。”玉芳着急了。
　　 “玉芳……”老苟嗫嚅着。
　　 “老苟哥，想说什么就说吧！”玉芳把钱塞进了老苟口袋里。
　　 “我想跟你好，行吗？”老苟脸刷的红到了脖子根。
　　 “你……”玉芳脸也红了，把犁耙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
　　 “玉芳……”老苟懊悔不已，无奈的拾起犁耙。
　　 五、
　　 小月牙村平静的过着日子，老苟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一个人躲在家里喝闷酒：我怎么就这么没用？连个寡妇都不理我？
　　 “老苟，老苟！”老徐大声喊，“你怎么不下地啊？别人都在莳田，你倒好，猫在家里喝酒。”老徐走了进来。
　　 “不用管我，就这点地，不种都成，反正也饿不死。”老苟举着瓶子又喝了一口。
　　 “老苟？有什么事是吗？”老徐道。
　　 “你是不是我朋友？”老苟有点醉了，“在这小月牙村，我老苟就你一个朋友。”
　　 “当然是啊！不然我来这叫你干啥？”老徐说，“快起来，我帮你一起把那茬地给种下去。”老徐一把将老苟从地上拉起来。
　　 “你先帮我一个忙。”老苟说。
　　 “你说。”
　　 “叫小花帮忙到玉芳家提亲，我要娶玉芳。”
　　 “你这不是疯了吧？”
　　 “没事，尽管说去，你不帮忙我自个去。”老苟这会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哎呀，老苟啊！你这是疯了还是傻了？老徐说，“小花表弟让小花去，小花试探了几次，玉芳都没答应，人家那是什么？人家钱多过你，长得比你好，你又算个什么？”
　　 “我会犁田，我还能照顾她家老人。”
　　 “好好好，好好好，我到时让小花帮你说说。”
　　 六、
　　 “老苟！老苟！”老徐往地里飞奔而来，在过一个田埂时拌了一下，摔了个嘴啃泥。
　　 “你当自己是刘翔不？还跨栏过来。”看着老徐的糗样，老苟哈哈大笑起来。
　　 “死老苟，看我怎么治你。”老徐站起身，“妈的，死老苟，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要请客。”
　　 “什么艳福？”
　　 “告诉你个好消息。”老徐吞了口口水，“小花说，玉芳答应嫁给你，只要你不嫌弃她家的老人还有小孩就成。”
　　 “大白天的，不要拿我开心。”老苟停下笑声，“我那天不过是醉了瞎说的，哪能真有那好事。”
　　 “骗你是孙子，你这老苟，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玉芳竟然会同意嫁给你。”
　　 “真的？”
　　 “真的！”
　　 “走，喝酒去！”老苟从田里站起来，胡乱洗了一下腿上的泥巴，拉着老徐就往回走。
　　 七、
　　 第五天，老苟就把被盖搬进了玉芳家，算成了一家人，见证的有老徐一家，玉芳的婆婆、还有儿子虎子，一桌人炒了几个菜，点了几支红烛就算成了，老苟正式成了玉芳家里的一员，告别了单身。
　　 “玉芳，你怎么会答应嫁给我。”老苟坐在床沿上，不停的搓着双手。
　　 “你这人实在。”玉芳的脸瞬间红了，“快上床来啊！怎么？还不敢上来了。”
　　 老苟住进了玉芳家里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不大的小月牙村。原本宁静的小月牙村一下煮开了，大家都在议论：玉芳这寡妇咋就看上了老苟？
　　 八、
　　 “玉芳！”一个男人从院子走到屋里来。
　　 “肖斌，你以后不要来了！我有男人。”玉芳道。
　　 “哎哟，有男人了？这老苟他妈的还算个男人？”肖斌一只大手在玉芳胸前摸了一把。
　　 “我求你，肖斌，不要来了，你霸占我一年多了，也够了。”玉芳推开肖斌的手。
　　 “他妈的，老子上你是看得起你，你他妈还装贞节了。”肖斌拉着玉芳往房里走。
　　 “叭……”玉芳不小心把茶壶碰倒了，摔在地上。
　　 “玉芳，怎么了？”老太太听见了什么从里屋吃力的问。
　　 “没什么？妈，不小心打碎了茶壶。”玉芳掩面低声哭起来，”肖斌，求你了，我已经跟了老苟哥了，你就放过我吧！“
　　 “不要再提老苟，他妈的，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睡在你床上，妈的，你想男人疯了是不？”肖斌一把把玉芳推在床上，动手扯开了玉芳的衣服。
　　 “玉芳。”走进屋子，老苟傻眼了，看见肖斌正和玉芳赤条条的在床上，肖斌的屁股正卖力的撅动，“我杀了你。”
　　 老苟一拳往肖斌头上抡了过去。
　　 “你这条老狗，竟然敢打你爷爷。”肖斌一抽身，捉住老苟就是一拳，一拳就把老苟打倒在地上，跟着又是一脚踹过去。
　　 “不要打了。”玉芳跑过来抱住老苟，“你给我走，肖斌。”
　　 “老狗，听话些，我们就共用一个女人也没什么，要是你敢多事，看我不剁了你这条狗。”肖斌狠狠的甩下一句话，穿上衣服走了。
　　 九、
　　 “呜……呜……”玉芳轻声啜泣起来，“对不起，老苟哥。”
　　 “这是怎么回事？”老苟爬起身，拿衣服帮玉芳披上，“我要杀了他。”
　　 “他霸占我有一年多了，自打张武去了后就开始了。”玉芳开始讲，“那时他知道张武走了后，就强奸了我，我一个女人出了这种没脸的事，也没什么办法，就一直这么被他占着。我想过嫁到别的地方算了，也想过死，可是又舍不下虎子，还有他奶奶，瘫痪在床上，我这一走，他们怎么过啊！就这么忍着。那天小花来帮你说那事，我一想就应承下来了，我们两家近，有个照应，又想，要是家里有个男人，肖斌也就不会再来了，没想到……”玉芳又呜呜哭了起来。
　　 “不要哭，玉芳……”老苟抱着玉芳，自己也跟着哭起来，“怪我，都怪我没用，要是我像个男人，谁还敢欺负你。”
　　 “不怪你，是我连累了你。”两人抱头哭了好一会，“不要哭了，等会虎子回来知道不好。”
　　 “嗯！我得想个办法，总不能真让那恶霸这样霸占你。”
　　 “不要，老苟哥，以后你不在家我把院门拴上就是，你要是去闹，让人知道了，我可怎么活啊！再说，在这个地方，又有谁敢动肖斌那恶霸呢？”
　　 “那再想想什么别的办法吧！”老苟拿了块油纸又出去了。
　　 十、
　　 “老苟，艳福不浅啊！”
　　 老苟没吭声，没想到会在这路上碰到肖斌和他的那帮小混混。
　　 “怎么了？不说话。那天不是要打死我吗？”肖斌一步跨过来，挡住了老苟的去路，“女人我们都共用了，怎么？还不敢和我说话？”
　　 “你……”老老苟没说下去，又绕到另外一边。
　　 “你什么？说说啊！要是敢来横的，我把你这正牌男人阉了，看玉芳那骚娘们还会不会要你。”
　　 “不许侮辱玉芳。”老苟一头撞过去，一下把肖斌顶翻在地。
　　 “给我打他。”肖斌吼道，一下几个小混混的脚全踢在老苟身上，老苟缩着身子，任由这帮混混打
　　 “老苟哥，你这是怎么了？叫你不要和他们来硬的，看把你打的。”玉芳说。
　　 “他侮辱你！”
　　 “侮辱我算什么？更大的侮辱还不是受了。”
　　 “我要杀了他。”这次老苟真是铁了心。
　　 十一、
　　 小月牙村的天也如一弯月牙，太阳刚下去，天就黑下来了，老苟把院门拴上，往屋里走了几步，又搬来一大截木头顶在下面。
　　 老苟端盆水，来到磨刀石旁边，拿出把三寸来长的水果刀磨起来。
　　 “伯，你磨这小刀做什么？”虎子跑了过来，蹲在旁边仔细看起来。
　　 “杀猪啊！”老苟憨憨的笑，“虎子，作业做完了？”
　　 “早做好了，你骗人，这刀这么小，怎么能杀猪呢？”
　　 “呵呵，是，不能杀猪，是不能杀猪。”
　　 “那用来作什么？”
　　 “没什么？就是切水果啊！”
　　 “哎，切水果磨那么利做什么！再说我都好久都没吃过水果了。”虎子叹了口气说，“别人吃的是苹果，我吃的是番著。”
　　 “哦，下次上集，伯伯就给虎子买苹果！”老苟摸了摸虎子的头，“快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