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囚徒(随笔)
偶尔翻看笔记,看到一句:当你身处二十岁的年纪,却已洞悉三十岁的人生,那么,这注定是你的悲哀。我不确定当初哪来的自信,甚或狂妄,二十岁的我是如何洞悉三十岁的人生。只是,看着这潦草的字迹,才意识到,已年过三十了我,是的,年过三十。
既已年过三十,我便有了想法,也许,我应该静下心来,静下心来审视,审视这三十年的人生,三十年,不算长,也许只是半辈子,三十年,亦不算短,也许已经半辈子。
于是,思绪破匣而出,有喜,有怒,有爱,有恨……
再细思量,这些是我想做的吗?这些又是我想要的吗?
不。这些大体都不是我想做的,这些大体都不是我想要的。可终究,想或不想,我还是做了,想或不想,我还是要了。我被这林林种种困在了里面,像个囚徒,一个空有躯壳的精神囚徒。
他们说,我这个囚徒,完全是自找的,很有道理。我总以为事情是这样的,而不应该是那样;我总以为我应该是这样的,而不应该是那样;我总为失去的美好日夜思念,我总为拥有的现实不屑一顾。我就这样,活在了过去的美好里,渐渐地,我便困在这美好里。
他们说,我这个囚徒,完全是自找的,也很没道理。有个朋友给我留了句佛语:水到,逐流,渠成。我很欣赏这种心境,只是欣赏归欣赏,做不做得到就另当别论了。而我这囚徒,肯定是做不到的,我境界不够,我贪念的东西太多。或是,为了父母,或是,为了孩子,或是,为了争名,或是,为了夺利。而这些,都是我找的理由,或曰借口。
我不确定,是否有许多人和我一样。
只是,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我是记得的。于是计划着,到五十岁,便不再工作,去到那魂牵梦绕的地方,那里必定有山,山间要有树,还有清泉,还有虫鸣,还有鸟唱,最好还有些地,种些稻谷,也种些蔬果。在那里,可以戏清风,在那里,可以赏明月,在那里,可以读读书,在那里,可以耕耕田。
友便问,家人若不想你去呢?我便说,我还是要去。友又说,是否太自私了?我再答,都五十岁了,尚不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那当真是一世囚徒了。
而我,是不曾想做一世囚徒的。
以诗为证:
红尘看不破,俗世一庸人。
他日山中坐,缘来缘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