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上海，很多人会立刻想到“东方之珠”电视塔，或许有人会想到周润发主演的电视剧《上海滩》，也许有更多的人想到的是十里洋场，灯红酒绿。然而在我的印象里却恰恰相反。
　　 一 大与小
　　 上海大，的确是个大城市，人口多，再加上浦东，确实很大。另一个大，可能就是首都北京也无法比拟，那就是胸怀！
　　 北京，是全中国人民的首都。除了人民大会堂里有以各省名命名的大厅以外，你能找到与你有关的东西吗？而在上海，大街小巷，你能看到以你家乡城市名字命名的路牌，就连旅社、饭店、炊饮店，好多都是以你家乡城市的名字命名。当你在陌生的城市看到您熟悉的名字，你会怎么想？这恐怕比“北京欢迎您”这句空洞的口号要震憾得多吧？
　　 所以在任何一个上海人眼里，你很难找到鄙视你的眼神，他们绝不会以貌取人，但你也千万不要在上海人面前摆阔，随随便便一间弄堂里的陋室就能顶上你的一幢别墅洋房。
　　 在上海，你看不到炫耀。从单位工厂招牌，到人们的穿着都很朴素。绝不是影视作品里那么金碧辉煌，风流倜傥。大街小巷的自行车九成以上都是锈迹斑斑。我也曾问过上海的朋友，这是为什么？他告诉我，上海靠近海，潮湿多雨，买回的新车不到半年就会被腐蚀，加上家里没地方放车，都放在外面日晒雨淋，更是容易让一辆新车早早地锈渍斑驳。
　　 说到上海的小，不得不说在大上海你不会迷路。虽然在上海街头随便找一个人问路，她们都会热情地告诉你，也绝对不会向你收钱，但是，如果你不着急，信步走来，也会不经意间找到你要去的目的地。我曾经在没问路的情况下去了大世界和豫园，也去过南京路和外滩。豫园给我的印象很深刻，说实话，不是上海的豫园风景有多独特，除了里面的“九曲桥”有点印象外，其它的我还真没在意。倒是里面很多摊点让人印象深刻。做事的人多，赏风景的人少之又少。我曾去过西安的兴庆公园，那规模比豫园大得多了，里面游客如织，但是没有摊点，只有几个小商店和餐馆，里面的工作人员很悠闲。
　　 还有就是去了几家服装厂，规模都不大，可产品行销全国各地。厂长办公的地方很小，就一张办公桌在车间的角落里，绝对不会象北方的厂子，厂长的办公室豪华奢侈。但是上海一个小厂的产量和销量不可低估，毫不夸张地说以一当十都不为过，完全可以说达到惊人的程度。
　　 二、素质和文明
　　 上海人的素质的确挺高。无论是繁华地段和背街小巷都很干净，公共设施也无人随意破坏。公共场合下几乎看不见有人抽烟，嗑瓜籽，乱扔垃圾纸屑，就连出租车司机也很有职业道德。
　　 刚到上海出了车站，我打了一辆出租车，行李全是司机主动地将行李放在后备箱，到了目的地后，车票上显示着上车时间，行驶时间和线路。司机动作很熟练地打开后备箱取出行李交到我手上，还说上一句温馨祝福的话。有一次打车，刚好遇上这位司机交班当口，司机并没有放任不管，硬是在路边帮我拦停了另一辆出租车。
　　 另一次是去浦东新区，当走到扬浦大桥时，出租车司机见我好奇地在看黄浦大桥时有意放慢车速，还给我介绍起了大桥的基本概况。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和出租车司机攀谈起来，我说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过这座大桥的征集方案。其中有两类方案，一类是将大桥修高，引桥用旋转式的方法，让汽车绕道而上。另一类就是降低成本，中间桥梁修成活动式，汽车、轮船交替通过。现在看来还是人类智慧发挥了作用，把多种方案的优点都保留了下来。
　　 上海的另一种文明表现在商铺里。大上海商场、商铺林立，各种商品齐全，但是几乎看不到烟酒之类的商品。经过了解才知道，在上海早就实行了专卖，只有指定的商店才能买到。
　　 这次去上海本来就是参加海燕服装厂产品订货会，按理说，他们要好好招待，可是会上只有茶水饮料，没有烟酒招待，也没有发放纪念品。但是我并没有感觉他们有所怠慢，反而觉得这样很好，注重会议的实效性。
　　 举一个小小的例子，在会议汇餐期间，同桌的厂方代表，见我看到清蒸燕鱼不知如何下筷的时候，她就教我如何蘸着生抽吃。因为我们北方一般都是在菜里面加足了各种各样的佐料，而上海人除爱甜食以外，都以清淡为主，当看到一条近似鲜活的燕鱼时我自然不知该如何下筷。可当上一盘蛤蛎时，我到是很喜欢吃，但这东西不实慧，壳大肉少，我就多拣了几次，这时厂方代表就对我说，这东西不能多吃，因为北方人吃这东西的时候少，怕闹肚子。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好朋友拉家常一样，处处透出一种关心友爱，一点也看不出有嘲笑的意思在里面。
　　 三，亲情与友爱
　　 海燕服装厂的法律顾问姓黄，自从在会议期间认识了以后，一直对我很友好。会议结束后，听说我还想看看西装和羊毛衫时，他便约我明天去几家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我去了他朋友的服装厂。本来申龙服装厂高厂长是不想做我这种小生意的，由于碍于朋友的面子，还是做了这单小生意。接下来他又马不停蹄地带我去了浦东刺绣厂、针织厂、羊毛衫厂。去了几家厂子后，我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生意不成仁义在。遇上饭店，就会带你去工厂餐厅领上一份工作餐，而且大家的工作餐都是一个标准，就连外宾领的工作餐也是一样的。这到使我想起有一年参加西北五省供货会的情景，当时我们住在兰州友谊饭店，把外宾安排在三楼，把我们安排在七楼，每次有外宾乘电梯时都要把我们赶出电梯，反倒是外宾见到我们去七楼时，就主动下了电梯走楼梯上去了。
　　 在黄律师的引导下一口气跑了四五个厂家，一天下来我都觉得很累，可第二天他又带我去了几个厂家，我都怀疑这位大律师是不是可以从中抽取提成？他咋就不觉得累呢？最后还是高厂长告诉我，他这位律师朋友对人很热心，乐于助人。
　　 高厂长也是个大忙人。但是，听说我是第一次来上海后，几乎是每天下午下班后他都会约上黄律师带着我去外面转转，去过外滩，看过市政府大楼。我也提出想去看着电影里的百乐门、租界，一路上聊了很多影视作品里提到过的地方。整个在和他们交往的过程中，都有一种兄弟般的情意，一点也没让人感到“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
　　 这到让我想起初到上海问路时的情景。由于是第一次来上海，道路不熟悉，在路边问了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太热情了，硬是带我走了几条街才找到目的地，他才放心地返回，实在让人感动。
　　 而让我最感动的是，来上海的第三天下雨了，那天又正好是上班早高峰，很多骑自行车上班的人在一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发生了惊险的一幕。由于红灯亮了，前面骑车的停下来了，而后面的没停住，结果发生了连环相撞，倒下了一大片。可是大家没有相互指责，而是友好地把倒在地下的人扶起来查看伤势，有的帮忙扶起自行车，校正车头，整过程十分友好自然。这要放在我的家乡，肯定会发生相互指责，再升级对骂，然后引发一场大战。
　　 四，勤劳和朴实
　　 有一天黄律师把我接到他家去，同时让在法院工作的一个朋友做陪。黄律师家住在一幢老旧的两屋楼里，而且去他家得穿过好几家屋子才能走到他家，邻居对我也都很友好地打招呼，看得出来邻里关系很友好。
　　 黄律师很细心。虽然不是什么豪宴，但特意准备了几道北方菜和一碗辣椒酱，虽然不是我们常吃的油泼辣子，看得出来他是特意为我而准备的，有这份心意足够了。席间自然谈到了南北差异的话题。
　　 他说我们北方人生活节奏很慢，下了班，大家围在一起打扑克，下象棋，打麻将。在上海是没有人会这样浪费时间的，一般都会兼做其它的工作。
　　 在相互的交流中，我知道黄律师兼职了六个厂家的法律顾问，同时还兼有大理石经营业务，在商界朋友遍及全国各地。
　　 其实这些天在上海我也看到了，在一个厂子谈业务，节奏很快，很少说废话，也不用慢慢谈判。一个小时谈不好，厂长也好，老板也好，宁愿放弃这单生意。一般他们对发货时间很在意，愿意提前发货，不愿延迟发货。因为生产出来不及时发货，他得租用库房，后面再接到大的订单，就顾不上发货。所以上海人干事就是上足了发条一样，是不会停歇的。
　　 在上海处处让人感慨最多的一点就是做事讲效率。路边的小摊点做小生意时也不会象我们西安一样，拉住一个过路的人死缠烂打。他们当看出你没有购买意向，他即不会嘲讽辱骂你，也不会继续和你纠缠，而是会转向下一位路人，继续他要做的事情。我也曾遇到过销售假发票，录像带的，也都是如此。例如，就在我即将离开上海，在等车时也做了一笔小小的生意。一个小伙子走近我，取出了几款打火机，手掌式游戏机，价格相当低廉，很快生意就成交了。可见上海人有多么勤奋和精明。
　　 黄律师的家中也全都是老旧的家具，就连邻居也差不多。所以上海好多的楼房外墙并没贴什么瓷砖，灰砖青石，小巷里也是一样显得古朴厚重。
　　 有一天清晨，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我不去繁华的闹市，专走那幽静的小巷。我走过了好几条小巷，没有看到一家的门是敞开的，只能看到墙很厚重，门很小，窗户也很小，这和我们北方恰恰相反。而那古老的墙面上还爬满青苔，更显得古朴，青石铺就的路面很鲜亮潮湿，很清洁。有的人家门前装有老式水龙头，上面依然装着一个陈旧的小铁匣子。当我转到另一条小巷时，只见一位老太太在涮一个很精制的小马桶。这马桶的确很精美，不光外面明光发亮，上面还有描金的装饰图案，不由得让我想起电视剧《风神榜》中赵公明大战姜子牙，就是借了他妹妹的一个宝贝法器一一混元金斗。据说那就是他妹妹的马桶，虽说是戏言，不足为信。但这么精美的马桶在上海的小巷里出现也算是一大特色。这马桶远比电视剧里宫庭里的马桶要精美许多。
　　 也许是我在上海呆的时间太短，对上海了解的不够全面。也许是我去的太早，那是在一九九二年。如今的上海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肯定的。但是，我相信上海人那种博大的胸怀，那种勤劳朴实善良的品格是永远也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