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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家园】账单(散文)


作者:郑安怀 童生,693.1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342发表时间:2015-05-12 23:59:41


   久在一个地方摆地摊,便认识许多人,但那种认识只限于面熟。见面点个头,问声好,彼此并无深交,不知对方名姓。偶尔买东西忘了带钱,欠个十块八块的,也是常事,下次再来就还,不欠抹不过面子,还会影响做生意的人气。可是,欠账的人一多,就得暗地里记本账,但这账本咋记呢,不知名姓,管记账的妻子只能凭印象来写了。比如瘦媳妇、花脸嫂子、白癜疯男人、大奶、寡妇嫂、疤子脸……等名号都上了咱私下的账单。有几个名号却不是以外貌而记的,一看到这些名字,一个个具有典型特点的熟人便映入眼帘,就是再过去十年八年,也很难忘记他们。其中就有西万一、八嘴姨、鲜嫂、高脚骡子。
   先说西万一。西万一是市场商户们私下送她的雅号,其全称应是西影家属院里万里挑一。这位万里挑一的女人并不是说她的人才出众,万里挑一,而是因她买东西挑剔,万里挑一。如今是市场经济时代,买东西挑剔的人很多,并非仅她一人,但多数人挑剔,只限于农产品的质量或价格,二者选其一,弃其一,世上没有既便宜又质量特别好的东西。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这是大众们公认的至理。物美价廉只是消费者的一厢情愿。而西万一嫂子却偏偏要把二者统一起来,她是既要马儿好,还要马儿别吃草。为买一把青菜,她至少要把农贸市场的菜摊转完,比质量,比重量,比价钱。若是仍不满意,她还会去超市甚至几站路外别的农贸市场再比较。其间所花费的体力和时间她毫不在意,只要能买到她认为的好且便宜一毛两毛钱的一把青菜,就高兴了。春季樱桃上市,这个娇气的时令鲜果,只有一半天的寿命,怕翻拣,商贩们千小心万小心,轻掬轻拿。对一般顾客而言,由商贩掬两捧就行了,只要拣出其中的坏颗粒,都能理解。她却不行,首先她得声明,让挑不,不让挑,那就拉倒,若答应让她挑,她就会拣珍珠般一颗颗仔细翻拣,半小时能挑二两。非得把一盘樱桃齐齐翻个个儿,让商贩们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由于她不惜脚力,常年在附近各农贸市场游走、淘拣蔬菜水果和鱼虾。已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特别结实,不胖不瘦,走路时两脚生风,一听到哪个超市搞特价,一阵风似地就赶去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可能为了生活中的琐碎用脑过度,一头毛发几乎全白,与她的实际年龄不相符。起初,大家还以为她工资低,经济紧张。时间长了,才知道,她并不穷,一家两口,她和银行工作的儿子,一月也有七八千的进账。挑剔,只是她的习惯而已。
   鲜嫂个子不高,圆脸,大圆眼睛,腰身滚圆,屁股滚圆,嘴唇肥厚,走路步子不大,双脚却迈得极快。出来买东西,一般都在清早,商户们刚摆好摊或正忙摆摊的时候。不论你摆出的东西有人动过没有,她都要求你给她拿新开箱的。你告诉她,这东西刚摆出来,还没开张,她仍是不信。她的原则是,只有亲眼看到你才打开箱的,她才相信。她的理由很充分,别人翻拣过的、用手摸过的水果不干净,不新鲜,有细菌,她坚决不吃。有商户不愿伺候她,且调侃她说:你住在城市,蔬菜水果哪一样不是农民采下来的,装箱进城前早让农民们摸过十遍八遍了,哪里能买到人手没摸过的东西?你要吃真新鲜的东西,就搬到农村去住,买菜下菜园拔,买水果自己上树摘,那才是新鲜的。她没有反驳的理由,瞪圆了眼睛说:我就这毛病,你卖还是不卖?不过,鲜嫂万物都要图个鲜字,是她的缺点,但价格的贵贱她却不甚计较。也许她心中明白,如此刁难商户,价格贵点是理所当然。有商户看准了她这点,在她买东西时就多要几毛钱。她只有一个女儿,她一身的优点全都传给了女儿。女儿出来买东西与她如出一辙。有商户私下就说:遗传和变异是同步的,为啥她们母女只遗传而不变异呢?据说,她女儿找对象也秉承了母亲买农产品的秉性,快三十了,还待字闺中,没找到如意郎君。
   八嘴姨是位老人,七十多岁了,是一位非常和善的老太太。为什么叫她八嘴姨呢?老人的嘴碎,来买你一点东西,必要把她身边不满意的琐事先给你倒一通,邻家的、老伴的、儿女的、甚至她家属院的,或者眼前走过的她熟悉的人。她生活节俭,买东西多是找便宜的处理品。比如蔫了的青菜、黑了的香蕉、磕碰伤了的苹果等等。她说,我不是出来找便宜的,我有钱,七老八十了,还能吃几天?你也别给我便宜,该收多少收多少。你们年轻,上有老下有小,风里来雨里去的,多不容易……嘴上这样说,她手上拣的都是最便宜的东西。如果你收钱时把三毛五毛也收了,她多长时间都不会到你摊上来,如果你不收零头,再顺手送上一根散香蕉或一个小苹果,下次老远就笑眯眯地给你打招呼。
   高脚骡子这个雅号带着十分的贬意,这家人是近几年开餐馆的暴发户。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身肥肉,长年却爱穿旗袍。夏秋穿单的,冬春穿棉的,且大红大紫,不知是不是受了餐馆酒店门迎小姐的诱惑。最动人之处是那腿和脚,双腿粗肥,且略呈外八字,却要穿一条紧身裤,一双大脚永远都穿高跟鞋,是那种能支撑她肥胖身体的笨拙的粗高跟,并钉了铁掌,走路迈腿的姿势极象负重骡马的碎步,加上铁掌磕地的声响,商户们送她一个高脚骡子的雅号,非常贴切。因为是暴发户,她买东西不图便宜。买东西之前,首先声明,我有钱,你一定要给我拿好的,不好了我一会儿就退货。好象生怕被别人看成了穷人。也可能是前半生在乡下穷久了,受够了他人的眉高眼低,人情冷暖,这后半生一定要找回来,事事处处都想显摆一下她是有钱人。她买东西时很仗仪,瓜拣大个的,香蕉挑大把的,桃挑鲜艳的,且一挑一大袋,但付账的时候,却忘了她事先声明的话,只付整数,零头不给。比喻八十九块,只给八十。你若讨要,她会说,我也做生意,谁不知道你赚了多少,这几块钱你还要哇,真小气,下回不照顾你生意了!商户们对她是既爱又恨。时间长了,也得了窍门,尽量把零头凑成整数。既使凑不整,也把零头最小化,免得被她付钱时掐得血淋淋的。
   俗话说,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做小生意,每天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每天都会见识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打过一次交道,你永世都不想再见到他。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有心理障碍,为人处事都异于常人。但大多数人还是很好的,文明,和善,体谅做小生意人的不易。还有少数的,日日见面,时间久了,已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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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全面细致的将人物栩栩如生的描绘出来,阅读的时候随着灵活的文字,勾勒出一个个活生生的生活原型,在眼前形象地、有血有肉地活泛起来。生活就是以丰富多彩的你、我、他组成一个特殊群体,在演绎的过程中,仿佛我们亲历过的时光又回到眼前,触手可及。散文比喻形象,生活气息浓郁,在人生的大舞台中共同演绎着各自的角色,丰富了我们的记忆和回味。创作源于生活,《账单》就是给我们一个思索的途径,来来往往的世界,“做小生意,每天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每天都会见识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打过一次交道,你永世都不想再见到他。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有心理障碍,为人处事都异于常人。”散文有特色,在交往中建立真实的情感。欣赏新作!推荐赏阅!【编辑: 伊 蕊】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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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田冲        2015-05-13 14:39:15
  问好作者,感谢赐稿,欢迎继续赐稿人生家园社团!祝福夏安!
出版长篇小说《迷局》,入围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获首届浩然文学奖;出版散文集《春暖花开》和诗集《守望家园》
2 楼        文友:可爱的小天使        2015-05-14 14:56:49
  欣赏散文,问好作者,感谢赐稿家园!祝创者愉快!
万事我曾奋斗,胜败不必由我!
3 楼        文友:潮仙        2015-05-17 09:17:48
  有些人,打过一次交道,你永世都不想再见到他。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有心理障碍,为人处事都异于常人。但大多数人还是很好的,文明,和善,体谅做小生意人的不易。还有少数的,日日见面,时间久了,已成为朋友。欣赏佳作。问好学习!
4 楼        文友:姚才华        2015-05-22 11:56:19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百姓百姓,百人百性。真是如此。观察细致入微,刻画人物惟妙惟肖,生活是创作的源泉。祝你写出更多佳作!
   近日,我也在江山文学网上也贴了几篇“豆腐块儿”,请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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