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已经相距很远，但曾经的“约定”，你是否还记得呢？
　　 “这是什么树？你看，那些叶片都是对称着长的。”
　　 你也用手去抚摸叶片，那叶片很厚，翠绿而狭长的，正面光泽滑润，背面呈墨绿色，叶尖很精巧。每个枝头都开着一大朵粉红色的花，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好几朵小花簇拥在一起形成的大花。“是相思树。”你看着我说。
　　 我也抬头看着你，我的眼睛总会暴露我的内心的情感。我们的每次对视我总能看到你目光里的那种令人陶醉的温情。我还是先低下了头，只感觉脸很烫，发热。也不知这名字的真假，是否又是你的突然滋生的灵感。你的话，我都盲目地坚信。
　　 “看，这树叶就像我们俩。”
　　 “？”我疑惑，看着你期待解释。
　　 “不是么，我比你高——修长，你圆润厚实。”
　　 “笑我长得胖！”我呶呶嘴。虽然平常没有谁说过我长得胖，我却烦恼胸脯的挺，总是内穿又紧又厚的小背心，想把它压扁。我不想自己是太突出的人，我只愿自己也跟同伴闺密一样平平凡凡。所以从不打扮自己，总是素面朝天，活脱脱的村姑形象。同事们都取笑说：“拥有者竟烦恼，怎么不换到我们身上呢。老天真是不公平，我们这些想要的人却偏偏得不到。”
　　 “不是。是丰满，这样才好。我是说我们俩总是遥遥相对。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走到一起？”
　　 我不敢再注视你的眼睛，我可以说什么？
　　 “你的脸真像这花。不，比花更好看，真的。”你轻声说着，然后凑近鼻子去闻花香，随儿又动作迅速地摘下一朵，送到嘴边——
　　 我抬头向四周望了望，心怦怦怦地狂跳，好象破坏绿化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放心好了，要罚款，我给就是。胆小鬼。”你还在嗅着花儿。
　　 “真是叫‘相思树’吗？”我明明相信这是十分贴切的名称，却又轻声地羞羞地问。
　　 “当然了，台湾相思树！你看，这叶片相对着，靠不到一块，只能遥望着，相互思念着对方。”你盯着我说。
　　 我咬了咬下唇，眼睛里闪着泪花，惊慌地看了看周围，深怕同来的那几个同事去厕所回来了。幸好，还没见人影。
　　 “这么远，没那么快回来的。”稍停，你又说，“唉，如果我死了，你能到我坟前给我种一棵相思树吗？”
　　 我就害怕听到这个“死”字，我真想伸手捂住你的嘴，别让这个字吐出来。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你有事，害怕你有事，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事，包括身体和心理的。死，更不行！我是那么期待靠近你，可是我们怎么能靠近呢？
　　 我看着你的闪着电花的双眼，我知道你期待我的表态。我也大胆地应该也是深情地注视着你：“唔！如果我先你而去，你也要帮我种一棵。”
　　 “我，我是因你而存在的。如果有这一天，我先会为你种，然后再躺到你坟旁跟你一起走向天堂。”你说着抬头看着天空。
　　 “这……这……就是我们的约定吗？”我在心里想着。
　　 你环视四周：“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你等我？”
　　 我用力点着头。
　　 我相信的。我完全相信的。在你前一段偷偷塞给我的其中一封信中就透露过这个信息：不求同月同日生，只盼同月同日死。我也默认。是的，我一直这样认为，不能跟你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毫无意义可言。只是现在，现在我不能先父母而行。我的父母经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沉痛的。我将来还要给父母养老，我可以无才但不能不孝啊；我也不能逃离道德的谴责而跟你私奔。既然你不能离婚，我们就只能默默地相爱，默默地等待。我怎么可以做第三者呢。拆散你的家庭而得到的幸福我也是不能原谅自己的。我们只能偷偷地思念、爱慕。也许爱上你是我的错，可我又抑制不住不去爱你。虽然同事们都戏称我俩是郎才女貌，但我们都知道，因为那迟来的相遇，迟来的爱，也许我们只能是“山伯与英台”了。虽然我常常感受到你的对婚姻的痛苦，也知道你在大众面前的谈笑风声的背后的沉重，我也体会到你的真挚与狂热。我还是不能答应你要离婚的做法，我并且明确告诉你，如果不是她提出的离婚诉讼，即使你离了我也不会就嫁给你的。所以在大众面前我要与你保持距离。我知道这也只是身体的距离。我真的无法压抑与你的目光相遇时的欢悦，我总是自然不自然地会用目光去寻找你的踪迹。只要知道你在，我才能安安心心地认认真真地工作。我有时甚至害怕休息日或节假日的到来，漫长的两天犹如一个世纪，思念难熬！我常常下班时迟迟不走，也是因为你还没离开。我也知道你也这样对待我。好几次我因为工作的繁多和急迫而拖延下班时间，走出门口时就会发现你的工作室还有灯光或者门还开着。这时我也会大大咧咧地跟门卫闲谈。我在暗暗地等你，好象故意在传送一种消息。因为不能直接去叫你，只想你也恰好走出工作室，巧合！我们可以一起乘电梯。好多次只有我们一同乘电梯，我甚至盼望电梯突然坏了，好让我们演绎被困电梯的惊心动魄！在电梯里的那几分钟真是太快了，太快了。只有在电梯里这个隔绝大众目光的地方，我们才能靠得那么近，看得那么真切，倾听到互相狂奔的心跳声，真想，真想就这样打住而变成永恒。虽然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你，你想要的都可以无条件地拿去享用。但我们不能这样做啊！我们都在抑制着，抑制着。你无奈地看着我，甚至想“吃掉”我，我也默默地沉重地看着你，好几次几乎都失去了理性。下决心豁出去了，一切都不管了。我只要爱，只要你的爱！电梯停了，门自动打开，接触到真实的世界，我赶紧惊慌地逃窜。你总会轻轻地甩过一句话：“别急，路上小心点。”多么亲切多么温馨，我带着它晚上就能做好梦。梦境中，像电视剧里的情景，我们相拥，我们相吻，我们一起打滚……
　　 你说这样的生活太折磨人了，爱情应该是自私的。我们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感受就放弃我们俩的幸福，况且因为你的心不在她那，她又怎么能有幸福感呢？但是，但是她不肯离婚，我们又能怎样，我是不会做地下情人的。我们的关系怎么定位呢？其实又是什么都不是。恋人？拍拖？在大众面前我们只是同一个单位工作的算比较投缘的同事。虽然我们互相偷偷送过对方一些小礼物，虽然我们在心底里都把对方放在第一位。但离开了大众我们没有单独一起吃过饭，没有单独活动过。虽然我们曾约过去看电影，去烛光餐厅浪漫，去旅游，去散步，去运动，但每到要真正实施时，因为我的迟豫，我的畏缩，我的惶恐。我们一次次失约！我也感觉到自己太保守，太传统，但就是迈不出步伐。工作上我能独担一面，但对于自己的感情问题却是犹犹豫豫。
　　 同事们说我太苛刻，眼光太高，我说我要多玩几年，崇尚独身贵族。对于那些追上来的男孩，我说：“我已经心有所属。”父母和亲朋好友总是游说，提议我去相亲，我总说工作太忙，相亲太俗。
　　 你说，我能等你几年呢，我能坚守阵地吗？虽然我一直对自己说：非你不嫁！我有时甚至痴痴地想，她并没有真正爱上你，她有了外遇，或者她一病不起离你而去。这样，这样我就可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你在一起了。可是，可是她也十分爱你，甚至有了爱的结晶，她健康得很呢。我可以怎么做呢？家人一齐催促：再不“拍拖”嫁人，年纪就大了，将来没人要了！虽然我根本没有担心过这些问题，但我害怕看到母亲的眼泪。母亲知道我的心。我的心中容不下第二个人。父母为我担心着急，甚至痛心，经常向我灌输一些道德礼仪，什么婚姻家庭什么女大当嫁，以前的许多婚前两个人从没谋过面的媒约之姻的佳话。我可以等，我可以！但是我真的害怕看到父母的忧虑神情。我怀疑自己的坚强意志，我害怕——我能坚持几年呢？我总是这样“望梅止渴”吗？这些我真想告诉你，看到别人双双对对，恩恩爱爱，沐浴着阳光雨露，我多么希望你就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我们在溪边嘻戏，我们在运动场腾跳，一起在草地上晒太阳，一起在厨房忙碌晚餐，然后相拥而眠。
　　 我知道你渴望我能赴约，我们偷偷地悄悄地去旅游，我们私奔。但是，我还是担心，害怕父母因我的丑行而悲愤痛绝。我总是躲闪，总是拒绝，甚至让你怀疑起我的真心，我的情爱。我虽然每天都是快快乐乐地上班下班，无忧无虑的样子。其实，离开了大家，我独自一人时我很悲伤。母亲曾害怕我会寻短见，父亲也曾一直鼓励我到外边去闯闯。我尝试过的。那年国庆黄金周，我与母亲外出探亲，亲戚还为我的工作四处奔波。可是，我的心一直飞不出去。回家那天，我就在盼望，一下车后就能巧遇你，看到你。我是多么的无奈，我拗不过我的心，我斗不过对你的思念。我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再等等，再等等——
　　 直到那个中秋节的前天上午，我受托到车站接人，远远地默默地看着你一家三口在上车，你抱着孩子随在她后面。我从此生发了对你也对自己的怨恨。那些约定我不能再继续了！我终于下定决心走了，离开这座生我爱我的城市。我要奋斗，我要重新为自己描绘一幅蓝图，为你为她，也为我的亲人，我要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今天，我们已经相距很远很远了，但那些往事依然历历在目。那些曾经的约定，你还记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