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叶子凉粉
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神仙叶子凉粉了,心里似乎有点失落落的感觉,今天亲戚从老家捎来了几块叶子凉粉,我迫不及待地让妻子赶快调上一盘,嗯,嫩嫩的,软软的,滑滑的,凉凉的,苦苦的,一如我童年的味道。
说实在的,在我的家乡要吃神仙叶子凉粉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从开春二三月叶子发芽直到七八月间,只要想吃,上山半天就可以勒满一挎篮,随时可以做着吃。但我却不大稀奇这玩艺儿,因为童年的我就是吃着神仙叶子凉粉长大的,那玩艺儿我几乎有些吃腻了。在那个“早上喝菜粥,中午窝窝头,一天三顿不见油”的年代,仅仅依靠生产队分给的一丁点儿粮食是难以糊口度日的。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母亲就引着我们姊妹几个上山勒神仙叶子,我们背着背篓、挎篮,拎着蛇皮袋子,漫山遍野地跑,一跑就是几架山,到处找神仙叶子。好不容易勒回了叶子,择去老茎,只留下叶子,再把叶子洗干净,母亲烧开一锅滚沸的水,把洗好的叶子放入开水里烫软,捞出来乘热象洗衣服似的揉搓起来,热气腾腾的叶子揉起来非常烫手,母亲一边哈着气,一边反复地揉搓。母亲说:“越烫越要揉,越粘越好,不然就做不出凉粉来。”揉好后在木盆上支起豆腐架子,架子上支好箩筛,筛子里铺好纱布包袱,将这些揉死的叶子和泡沫水倒进包袱里像揉面似的反复揉搓,叶子越揉越粘,拧出来是墨绿色的泡沫,直到把粘粘的叶子揉成拳头大小的疙瘩,拧干水为止。将拧出来的水过滤在盆中,几个小时后滤出的水凉了,而且凝固了,好象豆腐似的,只是颜色是茶色的,跟皮蛋差不多。母亲用菜刀划成小块,把凉粉装进竹篾篮子里,放在流动的山泉水中漂着,清亮的活水从源头走来,从竹篮的篾缝里哗哗啦啦流过。半天过后,漂出来的凉粉,褐色透明,晶莹剔透,细腻光滑。刚做好的叶子凉粉苦味较重,漂的时间越长,苦味越轻。
我们早已等不及了,急着问母亲能不能吃了。母亲说:“孩子,好了,我调给你们吃。”我们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母亲拿出一块托在手上,下面放着盘子,用菜刀打成小块,撒上一点盐,拌点辣椒面,浇上腌菜的酸水,用勺子轻轻拌匀,一盘颤巍巍、嫩闪闪、亮晶晶、滑溜溜的神仙叶子凉粉就调好了。中午大人从地里干活回来或者我们放学回家,汗流浃背,饥肠辘辘,自己动手调上一盘,呼呼噜噜拨拉下肚,穿肠入胃,直达肺腑,顿觉神清气爽,满口余香,飘飘欲仙。真是饭前叶子凉粉一碗,快快活活似神仙。虽然还有点苦隐隐的味道,但那种苦是正苦,没有邪味。一两盘下肚,饱嗝连连,很是舒服。可惜,那时做的、吃的哪有现在这般考究,而且缺油少盐,连醋都买不起,至多是浇上几调羹腌菜剩下的酸水,有一点儿酸味而已,但我们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只是叶子凉粉是不攒粪的玩艺儿,几盘下肚,当时饱了,一觉醒来,肚子又空空如也。天天做,顿顿吃,日子久了我们也慢慢吃腻烦了。母亲就对我们说:“不要小看了叶子凉粉,传说它曾是穷人的救命粮,帮助无数的穷人度过了灾荒岁月。”我们迫不及待的想听听那个美丽的传说。
母亲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山阳县连遭三年大旱,家家绝粮,户户断炊,饿殍遍野,十室九空,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灾民,成群结队地向山外逃荒。途中遇到一位神采奕奕的老奶奶,用拐杖挡住他们的去路,和善地说:“你们不必逃荒,山阳鹃岭南北,山上有一种树,叶子叫‘神仙叶’。能做凉粉,糊口度日不成问题。”接着她又教大伙如何辩认叶子,如何制作凉粉。说罢驾一朵祥云腾空而去。众多灾民方知是神仙点化,便跪地叩头“多谢神仙救命!”灾民们返回家园后,按照神仙指点的辩认方法,采回了叶子,又依照神仙教给的制作方法,做出了凉粉。神仙凉粉因此而得名。它不仅是健康食品可以充饥,集美味、野味、纯天然绿色于一体,而且还具有清热解毒、醒脑提神、降血脂、降血压的功效。
如今,人们的生活富裕了,餐桌上也越来越丰盛了,当人们已经被生猛海鲜,山珍海味钝化了味觉的时候,纯天然无污染的神仙叶子凉粉又备受人们的青睐,而且还登上了大雅之堂,成为我们山阳一道地道的农家菜。如果你到山阳来,别忘了尝尝这道菜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