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朱拉沟游记(随笔)
五月,积雪初融,正赶上藏胞上山挖虫草的时节。我所在的工布江达县。虫草最好的地方有三处:娘蒲沟,仲莎沟,朱拉沟。正巧我因为工作需要进到了朱拉沟。其实在这个季节要进入朱拉沟并不容易,沿途都有军警设卡检查。防止有不法分子盗挖虫草。
我去的地方叫崩嘎村。是朱拉沟最尽头的一个自然村。村子很小,平常除了牦牛,马和藏猪,藏狗在村子里游荡,鲜有人迹。而当下却是村子里最黄繁忙的时节。山外挖虫草的藏民骑著摩托车轰鸣着穿梭在村里的道路上。收虫草的老板开着车堵塞了村里唯一的路口,茶馆里洋溢着欢笑。到处弥漫着酥油茶的味道。
眼看着藏民们交易虫草,满眼都塞满了钞票。眼馋着呢!就想着我也可以上山挖一回虫草,说不定也可以发一笔小财。就闹着和村长说了我的想法。村长基本不会说汉语。和我讲话加上手语,总算一知半解。村长说,不可以的,上山挖虫草要去政府机构拌虫草证。因为山场是各村的,在村里还要交3000元,才可以上山。但是一般不允许汉人上山的。因为汉人不懂得敬畏之心,感恩之心。藏人上山挖虫草,皆小心翼翼。起出虫草后,还小心地把表土,植被恢复平整。而汉人上山,只顾起初虫草,满山都是被破坏的表土。这样水土流失,来年就无虫草可挖了。
听村长这样说来,我知道是不可能上山挖虫草了。但看着四望的雪山还是有莫名的冲动,想爬上山去看看,去亲近雪山。
次日早上。草草的喝了点粥,揣了把匕首(因为我听茶馆老板娘说:山上有熊。估摸着可以防身,有机会还可以挖虫草),出发!
穿过山脚满是沙柳的河滩。入眼是一片藏区独有的荆棘。每一垄荆棘都靠得很近。尖刺带着倒钩。倔强地生长。垄下的野花如夜空繁星般点缀着雪水冲刷后的荒凉。借着藏猪,牦牛开辟的进山小路。我艰难地来到山体植被的第二层:灌木林。
放眼过去,是花的海洋。美丽的杜鹃花连绵生长,环山如带,扑鼻芬芳,五颜六色竞相开放。可是藏猪,牦牛都不会在此多做停留。不是因为对花他们不懂欣赏,而是传说杜鹃花的毒,并不亚于她的美丽。所以都敬而远之。
真正的伟大是灌木林上的乔木林。参天的松木林是真正意义上的原始丛林。伟岸的身躯隽刻着风雪的沧桑;虬枝漫展,铭记住岁月的时光。厚厚的松针里静静地躺着星星点点的阳光。大树脚下的蕨苔依旧匍匐着多年的安详。仿佛时间一直凝固,不曾流淌。透过树林间隙,可以看到所谓文明入侵的绿瓦红墙。有种莫名的悲凉,有种终老此生的愿望。山风袭来,整个山林嗡嗡作响。似吟诵,似倾诉,余音绕梁。
继续向山上爬,基本找不到像样的路,全程手脚并用。山越来越陡,感觉空气中氧气越来越稀薄,气喘如牛。穿过松林后是杂草和灌木丛。藏猪的足迹没有了,依稀还有牦牛的足迹。回过头,山谷中云雾蒸腾。透过淡淡的山雾,可以看到山脚的房屋和车辆,若影若现。猛然间,心生胆怯。想要退却,却不敢向下走。默默的祈祷过后。只能背过身,硬着头皮向上爬。期待着上到山顶,可以有一条藏民们开辟的道路,我可以安全回家。
怀着一点点希望,一次一次的失落,一次一次的给自己加油!五个小时后,我终于登上了山顶。残雪中露出狰狞的山石。没有植被包裹的山头分外丑陋。没有征服高山的享受,有些失落。又累又饿的我才发现匕首不知在什么时候掉落了。幸运的是我没有遇到传说中的猛兽。意外的是在山顶平坦之处,有藏民堆叠的山石,四周围绕着黑色的贝叶经。上面镌刻着图腾和经文。莫名的敬畏,深呼吸,双膝跪地,双手合十虔诚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