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爱你一杯咖啡的光年(散文)
宁静午后,明媚柔和的日光打照一方圆桌。一个人,手捧洁白精致的小杯,嗅一缕清香。
阳光笼罩下的轮廓,透明细小的绒毛浮出一圈光晕,深邃灵动的双眸镶在高挺的鼻梁两侧,简单随意的马尾有短小发丝随阳光四下晃动,安静的窝在竹编座椅内,望向窗外的神情如此放松,这样的侧脸,时光仿若静止。
美得犹如一幅画。
咔。
浩宇悄悄拿出手机,定格了令他神往的画面。
“老板,一杯摩卡,谢谢”一边说一边翻阅着下午茶的单子,不同款式的精美图样让他想要每种都点一杯来尝。
习惯是很奇怪的感觉,它让你不愿意去展开新的尝试,舍不得原有模式的舒适,尽管偶尔有些厌倦却欲罢不能。
很快,上来了。同样精致的小杯,深灰略带粘稠的汁液上一抹乳白色泡沫,用小勺掠走浮层,小口品尝,味道依旧苦涩不减当年。
浩宇忍不住想:这样的苦她怎能坦然若之,独自静享?
转过头看刚才的位子,空荡无人。赶忙拿起手机翻找,照片上竟只有一道风景。
错愕之余有一丝惶恐,却也不忘将手里的半杯一饮而尽,苦涩像洪流倾泻直击心底,他龇牙咧嘴的慌忙离开。
出门后不断怀疑自己一直信守的自创理论:不论何时都要做到临危不乱的节俭。一溜烟就回了公司,想起刚才的画面仍心有余悸。
这已是浩宇这个月第二次碰到这种情况了。
每次都会看到一个安静女子独品咖啡,但总只有一张侧脸,更让他烦恼的是,遇到时全然不记得之前发生的怪象,尽管是同样的情节却如偶然遇见一般,总会随着她去点一杯相同的款式。
但,浩宇,从来都不曾喜欢过喝咖啡。
好像会在某一个点有人来将他敲醒,才会回忆起之前的画面。
拿出手机,公园长椅、咖啡屋窗边,这些都是舒缓心情阳光正好的地方,怎么都想不通,这个女生到底是谁?是她故意走进自己的生活还是自己有特异功能?但愿这两者都没有,虽然前者听起来还似乎比较浪漫一点。
这个影子,却也有些许似曾相识,而且说不出的熟悉感。
细细回味,竟有几分母亲的神似,这是浩宇多年浅搁心底不能碰触的柔软,怎么会突然再出现呢?
最近工作压力大,常点咖啡提神休憩,这个影子便不时幻化出现,难道是母亲回来了?
从未停止对母亲的思念,一个让他心疼怜惜,教他懂爱一生的素雅女子。
浩宇,25岁,89年生人,夹杂在80、90后中间的尴尬年份,身上的沉稳不及80后,狂傲也未有90后那般不羁,时常被朋友调侃是个极其典型的8090年代的70男子。大学毕业留在北京成为真正的北漂,工作两年,一直兢兢业业,虽没有一帆风顺平步青云,但至少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薪水的浮动看得见付出的曙光。所做的一切,都想让自己能够爱上这座城市。
出来的这些年,他再没有回过家,其实,是已没有了家。
原本浩宇是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恩爱甜蜜,父亲在消防武警中队上班,母亲放下工作专职在家,每天放学母亲会准时等候在学校门口接浩宇回家,准备可口的饭菜,等待父亲的归来,一家人团坐桌前听外面的故事,温馨和谐,每逢假日,爸爸妈妈会带着浩宇到不同的地方游玩,那时,小小年纪的浩宇觉得阳光每天都会对自己微笑,即使冬日,家里的暖流都可融化屋外的寒流。
然而幸福,就在浩宇9岁那年嘎然而止。
父亲在一次特大火灾中因公殉职,成为当地的英雄。
出殡的那一天,来了很多人,父亲的照片被印成黑白色粘贴在黑布条上,各种颜色的鲜花拥簇着这抹单调的色彩,格外刺眼,众多人对着黑白照片鞠躬转过身对目光呆滞的母亲说着一些宽慰的语言,母亲的手紧紧拉着浩宇,甚至有些生疼。浩宇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惶恐、紧张。
直到后来,有人抬走了父亲,变回来一个小木盒,小木盒后来又被一铲一铲的干土掩埋,再看不见一点棱角。
轻飘的灰尘落下,敲打在那个承受不了重量的小木盒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四下荒芜的风吹过,尘土掩盖面颊,浩宇年幼的心灵对土在那一刻有了前所未有的惧怕。
站在尘土之上,顶天立地;躺于尘土之下,永久长眠。
最后的一铲土落下,声响大到心都跟着颤抖。母亲的世界黑了,昏厥在地。
浩宇嚎啕大哭,在他的心里,人只要躺下就会进入小盒子,他怕小盒子将母亲装走。
再后来的事情便不再记得。总之母亲醒来后,完全变了。
依旧待浩宇如初,却总不见微笑,而且喜欢上了一种灰黑色的饮品,苦苦涩涩的味道。一日三餐饭桌总离不了它的身影,精致的小杯配好看的小勺,母亲有时会打一杯有图案的出来递给浩宇,尽管加糖,却仍旧苦涩。
母亲承担了所有家里外面的生活,干很多工作持家,一些晚上,浩宇会看见母亲拿着小杯一个人躲在没有灯光的角落里,静静安坐。这样的神态会维系很久。
父亲走后第五年的一个午后,母亲走了,走得很安静,身边倒下的小药瓶预示着没有疼痛没有挣扎,见母亲最后一面是在家里,嘴角上扬,紧闭双眼,双臂环抱父亲的照片。急速成长的浩宇除却悲痛却也为母亲的解脱有一点欣慰,也许这种感觉是大逆不道,但至少这样母亲可以追随父亲,继续他们的爱恋。
父亲的突然辞世给原本幸福的家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母亲承受不了甜蜜初恋与父亲的决然一别,心里那个角被一把无情的刀血淋淋的剐挖至空,心空人亡。
不曾有过怪罪,生活本就多姿多彩,母亲的天被带走,灰色便是全部色调,与其如此,不如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将爱恋定格永恒,至少,浩宇明白,世界真有一种爱,叫追随你一生,有一种爱,叫为你献出生命。
世间独留浩宇孑然一人,住进儿童之家,这些年,也健康成长。父母是心中最甜蜜难以言说的痛,稀缺的珍贵需用生命维系凄美的结局。
渐渐长大,懂得了咖啡苦涩背后的甘甜。
咖啡,底蕴十足的浅灰色,有一点沉闷压抑,入口即苦,经不起等待的人永远不知苦涩过后的那缕香甜。
它没有碳酸饮料跳跃,不似百年陈酿温厚,但经得起细品慢尝,苦味散去,清爽的甘甜刺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那种甜蜜,忘却时间,使心安宁,微闭双眼,弥香回荡口腔,走近全新的记忆世界,击荡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再无法搁浅它的味道。
浩宇总会记起母亲手里的精致小杯,漂浮白色泡沫打成的图案,从不加糖,母亲说,它会告诉你苦尽甘来的滋味,之前加了太多的糖,现在该品一口苦,其实,苦到至极竟也有和本就甘甜的味道不同的香甜。
原来总是不明白。
其实是爱最直白的定义。
了解的多,也就明白了他们的意义。
焦糖玛奇朵:甜蜜的印记。
摩卡咖啡:花心的人。
卡布奇诺:等待就是甜中带苦怀着忠实的真心不会变心的等待。
拿铁:淡而无味的爱情?
蓝山:浓浓情怀。
香猫咖啡:贵族高品质。
伯爵咖啡:贵族。
曼特宁咖啡:阳光与爱坚韧不拔和拿得起放得下的伟岸精神。
哥伦比亚咖啡:人生最好的境界是丰富的安静。
浩宇总希望自己能喜欢上摩卡,喜欢上它的不羁放荡,为情感至死不渝。
可终究,做不到。
暗夜之下,总想起母亲柔弱娇嫩的身影,独自低垂,黯然神伤,恪守生死相依、不弃不离,那般惹人心疼。
这一生,肃然起敬于父亲,怜惜疼爱于母亲。
再后来,浩宇的日子也这样一天天波澜不惊,那个身影,不同的场景一直都存在,每月都会出现,竟渐渐习惯并享受了这样的画面。
这个背影像极了年轻时记忆中的母亲。
之后的年岁中,洒满日光的休闲场地,浩宇总看见那个安静纯真的女子手捧精致小杯,日渐变化。
后来纯净的女子依偎在一个男子的怀里,又后来有了一个小孩直至长大离家,随时光她放下马尾挽起发髻,依旧干净柔美,淡淡的笑容,温婉的眼神,紧紧的十指相扣,他们的中年、老年都在浩宇眼里,甜蜜、幸福,每每都会眼眶湿润,他们在用血脉的感应来回馈心存的愧疚。
总美得像一幅画。
浩宇手机里定格了无数风景,串连成册,摆在家中最显眼的地方。
咖啡。蜜语沉香,褪去恬淡,弥留静然。
爱你,一杯咖啡的光年。
“老板,一杯摩卡。”
轻轻搅动,泡沫碎裂,相融一体,依旧不加糖。
浩宇双手合十,默默祈福,愿爱能继续咖啡的曼妙情缘。
这一生有种爱,叫紧紧相随;这一生有种情,叫至死不渝;这一生有种真,叫用生命去爱你。
有种记忆,手捧小杯,独自静坐,等待你来,茫茫人海,只这一眼,便注定一生;
有种眷恋,纯洁安静,发丝舞动,眼神迷离,街角人头,只这一望,便注定永恒;
有种心伤,甜蜜相牵,欢笑柔美,相拥不离,天地世间,只这一别,便注定留存。
有种情缘,你我相对,不言不语,满眼疼爱,三生三世,只为你,端起这一杯,握紧一辈子。
爱你。一杯咖啡的光年。
想和作者说一句,摩卡是咖啡加巧克力,一般都是甜的,咖啡里面只有美式才会苦涩,花式咖啡几乎都是带甜味的。我就最爱喝摩卡了,而且每次喝摩卡还要加两下糖。这个是不是放浪不羁到极致呢?
或许是我糖加的太多,所以每次喝到最后都是酸酸的,没有甜也没有苦。
也许人生就是酸的,爱情也是酸的……甜和苦都吃的太多,只有酸不会腻。
极具个性的语言表达方式,让整篇文字独树一景,其文就像咖啡,小资,浪漫,唯美,点点苦味其中。
很喜欢这样的语言,耐看耐味,如同,品咖啡,那滋味,一定要慢慢品。
观文识人,想来,作者一定也是一个极具个性的人,娴熟的文字,传递着生活的厚重与丰富的阅历。
如仙的点评,更是锦上添花,虽有对文章的指正,但这不正是我们每个写作者想要收到的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