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小微视界(随笔两题)
【一只蜻蜓的容色】
昨日小满节气,凌晨我在雨声中醒来,后又聆听着雨声睡去。
白天上班碌碌,中午有点空想约朋友去新博物馆看古滇青铜器,都不恰好,闷闷不乐。
下晚,微雨中打的去了大观公园。我不是要去拜谒什么著名的天下第一长联,我是脑子里突然出现个幻像:这阵雨天气,雨后初霁,成百上千上万只蜻蜓会漫天飞舞……
入公园往左边拐,那边到头是滇池入湖河道,沿河道往前走,越走水面越宽阔。
雨时小时大,从河面看出去,是水天接在一起的滇池烟雨。
我站在河岸边一株老柳下看水看天,看撑伞垂钓者,看雨点落在水面的涟漪一波一波地漾开去时,默念起孙髯翁的《大观楼长联》: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水天皆灰西山不见,我断无喜茫茫空阔无边之感。雨脚却又更加密集起来。漫天飞舞的蜻蜓是我前来此地的一个主观幻象,没戏。
有两年没来了,入湖河道沿岸种了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和柳叶马鞭草,它们开得正盛。花香湿哒哒的进入我的呼吸。
先前雨小时还见蜜蜂蝴蝶飞,雨大起来它们便都散了。
雨中花草浸道,撑伞花间行,得闻这湿漉漉的花香和看满眼的葱绿,应觉被恩宠了,可我心绪仍灰扑扑的一片。
走着走着,眼前一茎薰衣草上停着这只黄蜻蜓!
雨湿了它的翼翅,它飞不动了,只不停地调整姿态,调整翼翅角度。雨水大时,它只好不断用前肢快速地拂去大复眼上的雨水,像个悲伤的人老在拭泪,这又令我想起前几日那只一头撞进大牵牛花的蜜蜂,花粉糊眼,晕头晕脑出了花心,不得不停下来打整梳洗,前肢忙乱个不停……我的心智从灰到亮,进入专注的童话时间。
尽管不见漫天飞舞的蜻蜓,但是今天,5月21日,老天还是待我不薄,使来它在此,等着我,安慰我。
左手打伞右手拍它,无法聚焦,放下伞,拍了一分钟后我全身差不多湿透。
进公园时揣着满怀心事,想着要把它全部抖落丢弃到滇池里去,清空。
出公园门时自觉内心无悲亦无喜。
为了风吹干衣服,我一路走回城里的家。
孑孓独行时,我发岔地想到,路上可别遇见什么熟人,我脸上的容色一定不好瞧,心是轻了,却无比疲惫,脸上可能还留有哀伤了整整一年的痕迹……
【瓢虫的前世今生】
说我最喜爱的瓢虫,我得从我最恨最怕的虫虫说起。
想一想,离人类生活最近的昆虫是蚊子和苍蝇,往深里想想还有蟑螂、虱子、跳蚤和臭虫。后面的虱子、跳蚤和臭虫,这几个东东,在人讲究起个人卫生洗澡方便后,自然不见,绝迹了。可至今那夜间神出鬼没又以厨房厨柜为主要入侵地,偶尔也会在书桌上从抽屉缝里钻出的蟑螂似乎永不灭绝,它们跟人类斗争得厉害。只要天气湿度温度一适合它们生存,它们便又生出来,四处爬。人类研制的专门针对蟑螂的毒剂越来越猛烈,它们却愈战愈勇,那免疫力历炼得更强。如是,再战下去,一点希望感都没有,我感觉人类恨得咬牙切齿的蟑螂仍是最后的胜利者。人类拿蟑螂没法,因为人家在这地球上都生存了至少4亿年,曾与恐龙生活在同一时代,你人类最早的化石迄今没有超过两百万年的吧?在蟑螂面前,人类稚嫩得狠。人类是从亿万年才形成的煤炭和琥珀中发现蟑螂标本的,其生命力和适应力多么顽强!人家生生不已地繁衍到今天,广泛分布在世界各个角落。
有科学家做过实验,一只被摘头的蟑螂可以存活9天,9天后死亡的原因是过度饥饿,死前人家还可排卵生育,据科学家说,若地球上发生一场大规模的核武战争后,人没了草木没了,蟑螂这家伙都不会灭绝。我最恨最怕的就是这蟑螂了!我都不敢踩死它们。蚊子、苍蝇我也恨,但封死门窗加上电击蚊蝇拍,它们进不了家,进来了有充足电的蚊蝇拍等着,它们必然“啪”地一声,死出最后一点蓝色的强光来!野外遇上蚊叮,我至少敢用手拍死它!
说我最喜爱的瓢虫,还得再说说其他可爱漂亮的虫虫们。除了瓢虫,似乎还有蜜蜂、蝴蝶和蜻蜓我是喜欢的。蜜蜂多好啊,勤奋工作,给植物传花粉,利人利己,追求共赢,主流价值观,酿的蜜,人类还可拿来食用营养,可是你敢捉它么?不敢,它会蜇你,蜇了你,它牺牲区区小命一条,但绝不利人,弄不好,你个大活人死于小小一根毒刺的情况是发生过的。蝴蝶美丽又漂亮也给花儿传粉,是翩翩飞舞的花朵儿,我敢用手指轻轻地拈起它的翅膀观察它,但把它放飞后手指上留下的那缤纷迷人闪着一点金属光泽的鳞粉会让我起疑过敏,等再联想到蝴蝶们长相狰狞的小时候,那毛毛虫蠕来蠕去的样子我又会吓得跺脚甩手像个神经病。
蜻蜓有什么好?给花朵传粉似不大可能,人家常常停歇在枝叶间,也会停留在花朵上,很会给自己美丽轻盈的身姿找个人类最喜欢的构图背景,却不见它们爬来爬去地给盛开的花朵传粉传情,原来长出翼翅的蜻蜓只有20来天的生命,这一阶段它们似乎不吃不喝,难道只专心地为其一生寻觅LOVER,为爱的高潮而舞,为自己隶属的生命种群延续下去尽最后一番力?我没有见过它们吃什么,它在一心一意地寻觅相好,谈情说爱,交尾产卵生宝宝。它飞翔的力气交尾的力气从哪儿来?生命圆满后它们便悄然离世?此前的两三年里蜻蜓们不在空中飞翔不在小荷尖上停歇,它们生活在水里。说不出蜻蜓有更多的可爱处,但我敢捉它敢轻轻地把它夹在手指间看它精致美丽的翅脉,我那是在欣赏一只虫虫恋爱时节最美丽的瞬间。
以上一比较,瓢虫可爱得多,单从人类给它的小名就知道这宠爱带着情感,北方人叫它“胖小儿”“花大姐”“红娘”,冲它圆满的体态、艳丽的姿色,拿它们当家人亲戚似的,叫得多甜呐。这种亲切感不会无中生有,它们帮人类大忙了,它们是最令人放心的蚜虫的天敌,蚜虫可怕的繁殖率对蔬菜粮食的残害有目共睹,瓢虫是人类的好朋友。
小瓢分类在鞘翅目瓢虫科,体色鲜艳,算小型昆虫,常具红、黑或黄色斑点。喜欢它是全人类的共同癖好。它的英文名竟然是“ladybug”,“lady”一般被认为是暗指在天主教信仰中的圣母玛利亚,BUG我印象中是臭虫的意思,曾拿这个单词发给班上一男生当绰号。至少在英语里,小瓢因此有个最神圣高贵的前缀。全世界有超过5,000种以上的瓢虫,中国有500种左右。
瓢虫的成虫体大如一颗黄豆,体型呈半圆球状,脚与触角短小。体色有红、橙、黄、黑等艳色,这些体色上又分布些异色斑块。我至少拍到10种不同体色斑点数不同的瓢虫。“七星”概述它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
忽然知道,读半夏的《小微世界》,其实就是一个专注的童话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