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半日开封(散文)
那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是秋天的半日开封行。今已入冬,屋外已是瑟瑟寒日,室内暖如春。喝盏茶,那个秋日的那些景便缓缓在脑海中浮现。于是拿起笔写下关于它的字。
所以迟至今日才动笔,只怕我浅陋的笔负了开封的厚重、古朴与沧桑。
去湖北,经开封,才有了与开封的美丽之约。
去的前晚做了些功课。开封古称汴梁、汴京、东京,简称汴,建城的历史已有2700多年,是国务院首批公布的24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先后有战国时期的魏、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北宋和金定都于此,所以开封素有“七朝古都”之称,也是我国“七大古都”之一。开封之名源于春秋时期,当时,郑国君主郑庄公选择这里修筑储粮仓城,便取启拓封疆之意,定名启封。到了汉代景帝,为避汉景帝刘启之名讳,就将启封更名为开封。
开封城最繁华的年代当属一千多年前的北宋时期,那时候称为东京,为宋朝国都长达168年,历经九代帝王。当时,东京城周阔30余公里,由外城、内城、皇城三座池组成,人口达到150余万,是一座气势雄伟、规模宏大,富丽辉煌的都城。是当时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也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会。
北宋画家张择端绘制的巨幅画卷《清明上河图》,更是生动形象地描绘了东京开封城的繁华景象。北宋时期,科技发达,经济繁荣,人文荟萃,创造了一代灿烂辉煌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宋文化。
开封有着如许美誉:“文化名城”“大宋故都”“菊城”“北方水城”。开封,早已声名远播。
龙亭,是开封的象征,也是开封的旗帜,我们将导航定在龙亭公园,那几个知名的景点如天波杨府、中华翰园和清明上河园都在它的附近。
车行近8个小时,到开封已是下午三点。下了高速通往开封的公路两侧悬挂着很多景点的标志,如开封府、包公祠、大相国寺等等,足见这个城市的历史。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些熟知的宋代的文人,觉得走进了开封就踏入了宋文化的源流。
眼前便是开封有名的街道——“宋都御街”,这四个镏金大字是杨尚昆题的,高悬在牌坊的正中,两边是威武的雄狮,镇守着这个城市。街道两侧的建筑保持着宋朝的建筑风格,色彩上艳丽斑斓,以店铺居多,出售的大多是艺术品,比如笔墨类、绣品类,也有好多家酒楼。每一个店铺所占面积都不大,繁华且拥挤。街道上游客不少,从神态上一看便知是外乡人,他们陌生而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城市。也有许多本地人,他们大多选择背阴的角落,铺上凉席,三五个人在一起,坐着的,斜躺着的,摇着蒲扇,神情闲散而平静,全然不顾外乡人惊奇的目光。
导航引领着我们穿过这条主街,就到了龙亭公园。我们恐错过开封胜景,顾不得久坐的劳顿,在龙亭公园附近觅得宾馆,我和爱人便直奔龙亭公园。
龙亭所在原为北宋和金故宫遗址,明代在此修建了周王府,清康熙三十一年在周王府煤山旧址修筑一座万寿亭,作为地方官吏节日朝贺之处,也称龙亭。雍正十二年又把万寿亭扩建为规模宏大的万寿宫,以后又一度改为道教的万寿观。以金碧辉煌、气势雄伟的龙亭大殿为主,由午门、玉带桥、嵩呼、朝门、照壁、朝房等清朝万寿宫建筑群组成。充分显示了北方皇家园林的雄杰。龙亭以丰富的人文资源和自然资源而闻名遐迩,成了游客来开封的首选。龙亭大殿是整个清代建筑群的主体。
沿着龙亭北门进入,远远的就看见一座高耸的建筑与天相接,那雄奇的背影让我们慨然仰望。转过去,龙亭大殿赫然矗立在眼前。
龙亭大殿高26.7米,基高13米,坐北朝南建在一座高达13米的巨大砖砌台基上,为重檐歇山式正殿,殿正面的石阶分三层72级,石阶中间嵌有雕龙青石,甚为精致。
拾级而上,登上平台,四周有石栏围绕。大殿是木结构,龙亭大殿重檐四复,黄瓦辉映,周立朱柱如游廊,蔚为壮观。它直入苍穹,似与蓝天白云相拥。大殿坐北朝南,殿内天花板上绘有青云彩纹团龙图案,原供玉皇像,像下有蟠龙石墩,色黑而润,俗名龙墩,相传为接读皇帝诏书处。风起时,闻檐角风铃,呤呤作响,是一曲清脆悦耳之音。
于大殿平台上俯视四周,龙亭公园,开封古都尽在眼下。碧波縠皱,水光潋滟,不愧是“东方水城”;宋都御道繁华典雅,独具风韵。古都开封无时无刻不在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沉思中,那个驰骋疆场、功成名就的宋太祖赵匡胤威坐于大殿之上,望苍茫大地,百官臣民,定会生出无限的感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巍巍,龙亭大殿。威威,大宋王朝。
走下龙亭,继续南行。逢龙亭修整,许多园馆都是闭门谢客。但号称“我国第一座”的宋代蜡像馆还是吸引了我。蜡像展现了龙亭鼎盛时期北宋八位皇帝的历史大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色彩鲜艳明丽,生动地再现了悠长的史事。
踏足玉带桥上,东西潘杨二湖一依带水。想起了小时听刘兰芳的《杨家将》,对舍身救国忠心耿耿却被奸佞潘仁美所害的杨家将生出无限的崇敬,对潘贼深恶痛疾。相传,这潘杨二湖就是两家的府第。
因为忠奸有别,湖水就有了清浊之分。那只是个传说,并无科学依据,是人们对善恶忠奸表现的态度。
凭桥而望,潘杨湖水,碧波如绸,清澈见底。几艘快艇在水面上风驰电掣,留下片片的水花。那些前尘往事飞出心海,飞向碧波,随风而去。龙亭公园有了水的映衬,江南水乡的秀美在潜滋暗长。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就在这潘杨二湖和龙亭大殿的地下,自下而上深深埋藏的自唐宣武至明周王的宫殿遗址和无数的幽魂。是一幅幅层层叠压在一起的“宫摞宫”的立体画卷,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湖底宫殿”。龙亭也被称之为“开封城摞城的精华”“‘世界奇观’的典范”。
离开龙亭时,已是夕阳欲坠。巍峨的龙亭大殿熠熠闪光,而潘杨二湖愈发妩媚多姿。如火的晚霞给这个古都镀上了一层瑰丽的的色彩。我微醺在这古都夕阳下。
暮色匆匆笼罩了这座城市。晚饭时光,宾馆楼下是开封的群众体育场,场内已聚焦了众多的娱乐休闲健身者。与体育场相邻的是各色小吃的摊位,人们谈笑的声音热闹了这个黄昏。而南侧的龙亭公园在喧嚣了一天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我,终于不堪旅途和游园的劳顿,躺在床上便酣酣然了。
一声清脆的久违的鸡啼,是那样的熟稔和亲切。一夜好睡,刚刚五点。看帘外还是黑漆漆的,想千里之外的家已是大天大亮了。躺下静候天亮,起身去迎接并感受这个古都的清晨。
走出宾馆时,体育场内已是人头攒动了。人们抓着晨练的美好时光,做着自己喜欢的运动。
我这个陌生的来客,缓行在西行的人行道上。龙亭公园北门口那几个着白色绸衣的老者悠闲地打着太极拳,于我视而不见。马路上的洒水车给这个清晨带来一份洁净和清爽。
“天波杨府”四个镏金大字出现在我视线里。威武的雄狮,冷酷的武将镇守着杨家府第。它是一代精英、忠臣良将的证明,也是忍辱负重、舍身为国精神的传颂和传承。离开门的时间尚早,我只能立在门前翘首而望:紧闭的铁门、高悬的大红灯笼、高耸的门楼,高翘的檐角。
中华翰园与天波杨府毗邻而居,转过南行的路口就到了。一座拱桥、一池荷叶把我引入了一处清幽的文化殿堂。它是一座融合了碑刻艺术与古典园林建筑的文化主题园林。它的碑林被誉为“中国最大碑林”“世界之最”。
它的创立者是当代愚公李公涛先生。他举全家之力自筹资金21载矢志不移,最后将翰园碑林无偿献给了国家。他以超凡的毅力、不屈不挠的精神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民族颂歌。
静立在翰园正门外,那座高耸的塑像把我的目光引入翰园深处。用花岗岩石雕塑而成的轩辕黄帝,是人文始祖。21年来,他经风沐雨,俯视众生,是翰园是开封更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精髓。孙中山先生有诗云:“中华开国五千年,神州轩辕自古伟,创造指南车,平定蚩尤乱,世界文明,唯有我先。”
清明上河园与翰园只是一路之隔。依北宋画家张择端《清明上河图》蓝本建造,是宋代建筑的复原,宋代京城的复活。诗人陈廷和这样赞:
“‘清明上河图’又复活/北宋的京城又复活/著名七大古都之一的原貌又复活/当时150万人口的大都会又复活/城在画中,画在城中/一个繁华的王朝到这儿停泊”、“生存环境的真实再现/亘古社会的高度概括/开封终长成一枚古色古香之印章/久久留住‘清明上河图’的春色。”
想着想着,在北宋那个柳岸花堤的春天,有一位衣袂飘飘的绝色女子,正婀娜地走在古巷画舫中……
等不到开园的时间,只能远远地静静地望着:清明上河园、中华翰园、天波杨府。遗憾,惋惜。
开封留给我太多的遗憾:赶不上龙亭公园菊香四溢的盛事,傲雪寒梅的暗香神韵,古都其他的古风古韵都将与我擦肩而过。
只要来过,遗憾便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开封。
约会一座城如同约会一个人。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的总是最美的,连遗憾也是美的。
离开。
离开的时候,想到了龙亭大殿前朱柱的那副对联:话七朝事,尚评清浊两湖水;登百尺台,徒叹盛衰万寿宫。只要登上龙亭大殿,那些前尘往事就会在心底涌动波澜。
离开的时候,阳光已冲破云层照在绿水碧荷之上。
离开的时候,翰园和天波杨府墙头木柱上桔红色的凌霄花正开得绚烂。
离开的时候,正是这个古都上班高峰,车流人流涌动,新的一天。
离开的时候,感慨着这个城市的历史和新生。
我的半日开封行,总有太多不舍。是以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