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小区里的野花开了(散文)
野花没有园丁的呵护,没有浇灌施肥的沃土,依然悄悄绽放着,把芬芳吐放人间,将荒凉贫土眷恋。五彩缤纷的野花,芬香扑鼻的野花,是我生命里的一道道美丽色彩,它们永远开在我的心田……
——题记
周六,我和妻子一同下楼。当路过楼下的花圃时,我们惊奇地发现,里面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
五月是绿色的季节,在野外放眼望去,一片葱茏;在小区里也是郁郁葱葱,无论是各种树木还是树下的草坪,都是单一的绿色。我们被绿包围着,我们生活在绿色之中,仿佛我们的生命也已经变成了绿色。
我喜欢绿色,因为它是生命的颜色。有了绿色,就有了生机盎然,无论是大人小孩,都会钟爱这充满生机和希望的绿色。然而时间久了,眼里一直被绿色把持着,不知不觉中似乎感觉有一些单调。
尤其是当桃花、杏花、梨花和樱花等凋谢殆尽的时节。这一大片、一大片的野花出现,更让人眼前一亮,这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婀娜多姿、繁花似锦的美丽景色,怎么能不让人赏心悦目、驻足观赏、赞叹不已?
我在小区居住都四年了,从没有感觉到园区花圃里竟然有这么多成片成群的野花。也许每年的这个季节,我都没有细心过。这么美丽可爱鲜灵的野花,都没有留意过,都没有去细细欣赏过,真是莫大的遗憾。因为从小我就喜欢野花,从小我就和那一大群野花解下了不解之缘,它们曾经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看着形状各异、笑容可掬的野花,我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和妻子一起观赏起来。观赏着如此璀璨娇艳的野花,我不觉怀疑起来,是不是园艺工人故意栽种的人工野花。妻子坚定地摇摇头,“不是人工栽种的,都是真正野生的。”野花好像听懂了我们的声音似的,微风中笑吟吟地颔首,我和妻子蹲了下来开始一一甄别起这些野花的种类:有蒲公英、紫雀岭、黄花、落地生根、野菊花、苣荬菜花、狗尾花等等,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几种野花。
后来遇到修剪树木的园林师傅,我请教她为什么今年花圃里这么多野花呢?她笑容满面地告诉我,花圃里的土都是从郊外野地里运来的,今年春天新栽种的树木也运来很多野外苗圃里的土,这些土里都有大量的野花种子,加上今年五一之后下了几场透雨,土里的野花都生长起来,而且长得特别盛,花开得也自然艳丽。听了园林师傅的这番话,我释然了。
看见满园的野花,我满心欢喜,看到它们也非常亲切,就像看到我儿时的伙伴一样。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儿子,只是后来才搬到城里蜗居的。
我是个很念旧的人,尤其自己已经到了不惑之年,更增添了故乡的情结。故园桑梓的一草一木常常在梦里呈现,城里生活虽然便捷舒适,但过于聒噪。我是一个喜欢寂静的人,也是年龄的缘故吧,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开始向往“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田园生活了。
野花,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故乡情愫,也勾起我对童年往事的回忆。小时候,每到五月漫野铺绿、野花烂漫的时候,我就会拎着菜筐,漫步在田埂、沟渠、荒漠、堤坝之间,寻觅各类野菜,采撷野菜的同时,看到一丛丛的野花绽放摇曳,一只只花花绿绿的鸟儿不时从小树丛里跃起,清清河沟里的鱼儿自在游弋、蛙声一片;头顶上的天空瓦蓝瓦蓝、白云朵朵。那美丽的景色,在我眼底和心中就犹如同孙悟空的花果山一样,臻入仙境,摘取的各色野花也和仙桃一样,芳香无比。
身处在野外大自然中,我也感觉自己成了“野孩子”,自己完全融入了大自然中,原本生活的苦涩一扫而空了。野花、野菜、野鸟、鱼儿、青蛙、微风、蓝天、白云都成了自己的亲密伙伴,而且和这些伙伴相处又是那么和谐。这也是城里孩子永远体会不到了,就如今天小区里的孩子们看到野花熟视无睹,没有一丝亲切感。
然而匆匆的时光远逝,童年也逐渐远离了我。眨眼间,少年、青年也和我挥手告别,人到了中年。少年、青年时自己一直在人生的道路上狂奔,从不肯让匆匆的脚步停留片刻,一路拼搏着。曾几何时,自己开始远离蓝天白云,对野花野菜也薄情寡义,甚至逐渐忘却,在职业场上不停追逐着。青青的玉米、红红的高粱、金黄的稻穗的景色,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了,而汽车的喇叭声、大街小巷的人群鼎沸、楼盘工地上的机器轰鸣声,响彻在耳畔。
当年曾在野花遍地的原野里一路飞奔,有说有笑,如今步履蹒跚地走到楼上都气喘吁吁。光阴似箭,韶华已逝,如今看到野花盛开,怎能不驻足欣赏?尽管今天花圃里的野花和自己故园里的野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我想,五百年前,它们也许一定同宗同族。虽然我已经在繁华城市里生活了13年,我的身体里也有了城里人的气息,先前在乡下我能扛起一百斤的化肥穿梭在几百米的水田田埂上,可是今天背负五十斤的大米上到三楼,都要停下几次喘息。时光和城里蜗居生活,让我体质下滑,大不如前;生活的艰辛,工作的繁杂,家庭的压力,人生的境遇,都让我未老先衰、身心憔悴。但我感觉在自己的灵魂深处仍然有乡下人那种质朴、恬淡和勤勉。人到中年,连自己崇拜的诗人偶像也发生了变化,青年以前崇拜李白、杜甫、白居易,但今天更喜欢吟咏陶渊明、王维和孟浩然的田园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激情悄然离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时常涌上了心头。
……
“五月万丛野花照眼明,圃间时见汝长成。”我蹲下身去,深情看着一丛一丛的白色、乳白色、粉红色、淡黄色、殷红色等各色野花,心里默默念到:“亲爱的小花,你们是我儿时的伙伴儿,也是我一生的最亲密的朋友,在我心中永远有你们的重要位置。”
花是有灵性的,野花似乎听懂了我的心声,纷纷朝我颔首。我走到它们中间,一一与之握手。小区的野花开了,开在花圃里,也开在了我的心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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