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榕树小屋
远远地看见一棵榕树,举着一树的葱葱郁郁的新绿,站在实验小学的校门口,我的记忆瞬间苏醒,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在我们的农家大院,也有一棵大大的榕树,那一棵榕树仿如长在我的心上一样,历历在目,年年常青。
在那些青瓦房子的四合院,其实还有一棵花椒树,但因它实在枝干太细瘦,经不起我们小孩子的攀爬,而且那个绿绿小小的花椒让我们这些贪吃的小鬼们舌头麻木,于是我们就不亲近它,就专门亲近它不远处的那棵大榕树。大榕树在我们儿时的脑海中,它实在太神奇太丰富。
有个外号叫“麻花”的中男孩说:“娃娃姐,榕树这么大,真像一把的大伞!可下雨时爷爷奶奶不许我在这儿,说打雷时这个伞不能给我们保护,只会让我们触电被雷烧成一个黑糊糊!”
另一个外号叫“汤圆”的小男孩说:“不,娃娃姐,榕树上吊着这么多须须,这像我爱吃的面条,或者粉条也行,就是一个小小的面粉加工厂吧!”
我是孩子王,我的话最有权威,我觉得这么大一个绿荫下面,树干是好几个不知是根还是干抱在一起的,就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们天天抱我们的手,我们天天在榕树上踩着这些手梯爬上爬上,觉得与坐在爷爷或者爸爸的肩膀骑马马一样舒服,这树上在夏天有蝉叫着我们的好奇,我们也偶尔在树上捉住一只只叫“绿蓝儿”虫的铁将军,浑身绿色,两翅外有一双盔甲样的外衣,飞起来像小飞机一样的声音,我们便把它的脚上套一根细线,看它嗡嗡地飞来飞去,就像自己在开着小飞机。有时候树干上还巴着一种干干的茧子一样的虫,大人说那是“撒尿包儿”,说是吃了小孩不会在夜里尿床。反正我是没有吃过,但我觉得这棵树上太多欢乐了,就像有穷无尽的宝藏一样,待我们这些小探险家去发现。于是我正儿八经地把以上理由说给大伙儿听,然后宣布:“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小屋,我们的儿童乐园!”
我们在那个“小屋”扮过新娘新郎,我记得我是“嫁”给一个比较长得好看的“小柱子”,小柱子能娶到我这样聪明绝项的小媳妇万份荣幸,回去就告诉了他爸爸妈妈,结果我们被大人取笑了好久。我们还和大伙儿在那小屋摆过宴席,瓦片是碗,草茎折断就是筷子,青草青菜是佳肴,水是美酒,我们都曾正宗其事的干过杯,团过年。凡是大人们的行为被我们看见过的,我们都在那儿模仿上演。有时侯大人碰到我们一群小孩在那儿哭天喊地,好奇地走过来问:“怎么啦?”我们马上破啼为笑,因为我们只是在假装哪一个人死了,我们在学大人哭丧。大人知道了不但不骂我们,还说我们小孩说话是反的,小孩哭谁死了,谁就增寿了。真是好怪的传言。我们又幸灾乐祸了一回。
儿时的记忆,童年的幸福,不是山珍海味,不是旋转木马,不是空中飞车,而是那一棵榕树,就那么简简单单地伴我们走过懵懂岁月。从此,我便深深地爱上了榕树。榕树垂下的根须的样子,让我想起好多好多,如爸爸的胡子,如妈妈的辫子,如爱人的风筝线,如我恋恋不舍的长发齐腰。一种亲切的种植,便是一生回味不尽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