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初夏,相约在黑沙湖畔(散文)
五月的某一天,应往日同窗之约,我们一行五人穿越浓浓的晨雾,顺着新修的道路驱车直抵黑沙湖畔。往日的同窗早已在路边恭迎着我们,当几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在用同样的眼神审视着对方,然后是会心的一笑,很显然在这会心一笑的刹那,大家都从目前略显苍老的脸上捕捉到了当年学生时的那份天真,随之在毫无客套的寒暄中很自然地勾肩搭背起来。
说起这位同窗,我们已有三十多年未曾谋面了,今日一逢,从心底荡漾出的喜悦之情活生生地显露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而这位老兄更是欣喜若狂,不把我们往家中领,竟别出心裁地让我们登上一条略显得有些破旧的木船,亲自摇桨,说去探望一下阔别已久的黑沙湖,大家就在湖中叙叙往日的情份,顺便看看能否还能勾起对往日的一些美好回忆。
美丽的黑沙湖,久违了,犹如阔别三十多年的同窗一样,熟悉而又陌生。你那清澈亮丽的湖水依然与当年一样的平静,三十多年前,你和现在一样敞开你那宽阔的胸怀任凭我们这些毛头小子在你身上肆意妄为。你亲眼目睹了我们三年中学时光的成长和变化,亲耳聆听了我们在青春期刚刚萌芽的心灵秘密,就像一位慈祥的老人默默地注视着我们,毫无怨言。小船在一片嘻嘻哈哈的喧闹声中向湖心驶去,平静的湖水受小船的压迫荡起阵阵涟漪,不远处一群白鹭被我们的笑声惊起,展翅飞向前方的一片芦苇丛,未散尽的晨雾薄薄地笼罩着湖面,使黑沙湖平添几分神秘。同学们不停地开启着记忆的门户,将我们中学时代的种种趣事一桩桩,一件件地抖露出来,甚至将我们有次偷偷跑到湖里游泳被班主任发现后抱走了我们的衣服,致使无法上岸,在水里整整呆了近二小时的丑闻也给翻了出来。
小船在不知不觉中转换了一个方向,前方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空中骄傲地飘扬着,那便是我们的母校。母校就这样静静地坐落在美丽的黑沙湖畔,随着岁月的更迭,她依然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充满活力。有人提议上岸去拜望一下母校,我觉得不妥,因为没有预约,冒然前往也许会打扰他们的,就这样划着船绕学校走上一圈,继续回忆着少年时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而且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陈年旧事,岂不也是一种乐趣。
小船继续前行,离母校越来越近,往日那简陋的教室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幢漂亮的四层教学大楼,周围的绿化整整齐齐地在校园里排列着,散发着朝气。操场上一群学生正在上体育课,望着他们在运动中那矫健的身影,我仿佛看到三十多年前也有一群这样的少年,在这块操场上为争夺学校那唯一的篮球弄得尘土飞扬,因为当时的操场其实就是一块黄土地,而正是这块黄土地给了我们许多的欢乐时光。学校那时候的条件很差,体育运动器材几乎就是个零,所以在课余时间我们只能去寻找自己的活动方式。在当时最受欢迎的活动便是斗鸡,所谓斗鸡就是二人单腿立地,双手抱着另一条腿用膝盖去顶撞对方,谁先倒地谁为输,有二人对斗,也有四五人群斗,比的不仅是力量,还有耐力和技巧。今天同行之中便有位同窗乃是当年的斗鸡高手,可如今却也是为人师表,每每谈及此事,他依然是兴致高昂,津津乐道。
母校的正南方,依然是片农田,田里种植着已经成熟的油菜,与当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在那时,每当油菜花开得正旺的时候,我们便常常穿越这片农田来到湖畔,踏着岸边柔软的草地,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在一片醉人的菜花香中,让思绪飞向远方。犹记得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我揣着那本来之不易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来到湖边,俯身爬在草地上,认真阅读起来。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像这类的课外读物简直就是至宝,每弄到一本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看完,因为后面还有一批人排着队等着看呢。就在我看得兴致最浓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我,抬起眼帘,原来是同班的一位女生慌慌地来到我面前,从口袋里迅速掏出一张纸条扔给了我,然后一转身匆匆地离去,就在她一转身的刹那,我发觉有一丝红晕在她脸上莫名奇妙地升起。我拿起纸条打开一看,血液一下冲上脑门,心跳也随之加快起来,我翻身坐起呆呆地望着湖水,心里一片空白,从此一个少年开始有了他的烦恼……毕业以后就再在也没见过这位女同学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但脑海里始终还保留着她当初的形象,心里也常常有她的影子在游荡,也曾数次打听过她的消息,想找个机会聚上一聚,可一直都未能如愿。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转移到我们的头顶,船头已调转向东,同行的学友拿出数码相机,以母校为背景,把此行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回程的路上,我默默无语,心还沉浸在已打开的记忆之中,三十年了,人生的许多大事都在这个阶段完成,工作,结婚,生子……如今个个都已步入中年,头上的白发都依稀可见,真是岁月无情啊。
登上岸,来到同窗家中,一桌丰盛的酒菜早已恭候着我们,当我们举起酒杯,高唱“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这首歌时,个个竟止不住地流下了眼泪。干吧!让香醇的酒再一次把我们带入温馨的回忆中,今天,我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