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淬火水稻田
沙洲路82号 行道树边
硬生生塞进一棵岩茶
那曾是农村的树苗——我
想起阔别的早稻,进驻雄性不育
物质的六零年,父亲和牛
透过指缝的轮廓,被雷劈
不知那天被童子尿冲散的蚂蚁
如今过得怎么样,老蚂蝗盘吸着的蚯蚓
是否逃脱 袭击我的那一千只蚊子
袭击了牛,弄瞎了五百只小鸡的眼睛
它们的子孙正坐在草丛里磨针
等待我进村。早春或双抢
那双前卫的鞋,由于布票迟到
包不住热脚和寒腿
前面卖着生姜后面漏出鸭蛋
牛屎烂了妹妹青春的脚丫和自尊
童年打着摆子哭,割不到喂牛的草
太阳零度到一百度折腾着镰刀
咝咝的怒火在水稻田
淬起晨雾
那年,你要我把水稻的根系
签进稻仓,菱角却把刺签进中指
吓得书包们连根拔起。高考坑
由母亲们骄傲的泪回填
精神的六零年正在上山下乡
聪明一点的植物都长了脚
椿树在屋檐下哭完父亲
去了安庆化工,柱立在厂门口
三槐堂的老小去了合肥
做了一棵行道树的裁缝
雀梅北漂,于空缺的盆栽里生根
亮弟两手拄着画笔和吉他,在大学隐身
依旧排行老九研制那丸广陵散
黑夹白文章,早就忘记了股票的水位
医生和康永法师扯完西游扯九经
自以为是的上海老校长
粉笔灰里下放,用三角函数
证明蚂蚁可以包围城市
信钱的人,如惶惶之草漫过耕地
人口的六零年出生的那个主,把信仰改扎
从发财的温州撤离。想通了计划生育
给二十岁的二女又生了个弟弟
而我这棵岩茶,依旧顽固
只吃月亮湖捎来的米,只希望一双儿女
在我日益稀疏的头发上起飞
找个开花结子的自由地,拒绝行道树
也就阿弥拖托佛
这个秋雨的黄昏
淬过火的植物们铁了心
列在马克斯路的两侧
打算换位的包裹,私藏着种子
光着头,准备非法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