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散文】 破碎的心觞
我不喜欢破碎的东西,它让我有一种心殇的感觉。
不喜欢在一大片鲜花盛开的美境中,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几束残花枯叶;不喜欢一排生机盎然的树木间却有残桩枯枝;不喜欢本应庄严肃穆的寺庙却钟锈门破;不喜欢心爱的饰物身上残留的那丝痕迹;不喜欢风蚀残年的老人脸上刀刻般的皱纹……
每当在人生的长河中看到这些心碎的人情事景时,心里就涌起一层深深的悲哀,不能自已。
小时候在乡下外公外婆家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屋后面那条宽阔的大道,大道两旁是两条清澈的小河,河岸两旁一边是郁郁葱葱挺拔的白杨,另一边是让人心神荡漾的垂柳,每每漫步在这条大道时,小小的心里也会生出无限喜悦,直到有一天,又一次迈步在那里时,看见往日最挺拔的一株白杨拦腰折断而且根底的泥土已被掏空时,就象心爱的东西被别人强行夺走,心底里一阵疼痛,站在那株残枝根露的白杨面前,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很久,听到哭声的外公跑过来,看见我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却没有丝毫停止嗷哭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抱我在怀里,连声问我怎么啦,扑在外公的怀里,指着那棵残破的白杨,抽抽噎噎地:“外公,它怎么能变成这样,我不喜欢!”
外公笑了,明白了我大哭的原因,指着白杨告诉我,“傻孩子,这只是一棵树而己,过几天这里又会有一棵鲜活的小树了……”外公还说了什么已记不得了,只记得心里仍然怪怪的,极不舒服的感觉。
长大了,看到了更多破碎的东西,知道了更多不想知道的破碎事物,它们就这样重重叠叠地印满了生命的影迹,那么无奈,却又那么沧桑地沉在心底。
走在街头,穿过天桥时,本想匆匆低头而过,却还是忍不住望向那些残肢断体的乞讨人身上,每每这时,鼻子一阵阵酸涩,心底一阵阵翻腾,低着头从包里拿出一点他们眼睛中的渴望,逃也似地离开了。
和朋友们从饭店神清气爽地走出时,手里还拿着一个没有打开的易拉罐,耳边传来一声微弱而又颤颤的声音,“大姐,把这个给我好吗?”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上有着刀刻般皱纹的枯瘦老头正充满乞求地望着我,还有我手中的易拉罐。
老人浑身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一只手伸在了我面前,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背上的一个破碎的垃圾袋,望着老人,忽然明白老人以为我手中的易拉罐是空的,眼眶一阵酸涩,把手中的易拉罐塞在老人的手中,转身向刚才吃饭的饭店跑去。再出来时,手中拎着一大袋空易拉罐,低着头递给老人,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脸上已浮现一脸笑容的老人。
一直很坚强的同学丽,深夜时分忽然打电话给我,电话中她一声又一声地啜泣却并不言语,我不问也不开口,就这样捧着电话听她一声又一声压抑的哭泣声,很久很久,她在电话中告诉我,相恋了六年的男朋友终于走了,随一个刚离婚的少妇去了俄罗斯,感受着丽的那份锥心的心痛,却无言也无语,唯有一声深深的叹息传递着我此时的心情。
破碎的东西,破碎的事物,让人心生悲哀,更有一种无奈的思绪充溢心头……
我不喜欢破碎的东西,它让我有一种心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