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夏日小品(散文)
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季节就是这样任性地不依不饶地转换着,前些日子还寻着南墙根晒太阳呢,这才几日,五月匆匆已过,头顶上的日头就有了灼烤感,我汗不消地步入夏天。
我这人胖些,也虚,便苦夏。“何处堪避暑?林间背日楼;何处好追凉?池上随风舟”,白居易的纳凉,悠闲恬淡,不过。林间楼池上舟不是随便哪个都能拥有的,够条件的并不多。白居易大财主,光看看他的众多妻妾们——菱角执笙簧、谷儿抹琵琶、红绡信手舞、紫绡随意歌。左顾短红袖,右命小青娥……你就只有仰望的份了。白居易曾做一首小诗单道自家的宠妾樊素和小蛮的美貌: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从此世间便有了“樱桃小嘴小蛮腰”来形容美女婀娜多姿的语句……所以说,白居易的夏只能是我们的羡慕嫉妒恨。别说我们,就是小地主杜甫也只能是“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肠。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见《夏夜叹》)
我还是很怀念儿时大杂院里的夏日的,熬过了昼间的蒸热,晚饭后,一领席子铺在巷道上,洗过澡,光着背膀,躺在上面吹着晚风,久久地和小伙伴们吹着牛皮……很晚了,夜也更凉了,我仰望着漫天的星斗,不觉间便沉沉地睡去……那种夜很美,但写不出这样的诗句“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来的,现在回想起来却有那诗句里传递出的微妙的感觉,这感觉凉到人的内心里,可见,人性还是相通的,虽然我不是诗人,我还是很怀念儿时的夏的。如今,空调房里的凉爽,隔绝了我对夏夜亲近的感受,夏的夜,虽在窗外,却陌生如另一个世界。
当然,儿时,夏日的中午,央告着母亲给五分的硬币顶着太阳跑到街头买一个冰棍,撕去包纸,舌头急急地舔上去,那“兹兹”的拉舌的冰凉……却也是不逊于有钱人家深堂之内的瓜浮李沉。
昨日学后,我带外孙麦稻坐在米旗店里的雅座里,小孩子一勺一勺挖着我给他买的冰淇淋砸吧着,不知麦稻此时此处的感觉如何。冷气吹着,我看着他吃,我便想,这情景他以后能写进他的文字里吗?
如今的夏天总是烦闷难熬的。“何以消烦暑,端坐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散热由心静,凉坐为室空。”苏轼如此说。“宁心无一事,便到清凉山”,我却没有那么幸运,比如,刚写到此,麦稻的老师来电话让家长马上到学校去,听口气老师很生气,麦稻又闯祸了……我赶紧换上正装,骑上车子向麦稻的学校奔去……当头,赤日炎炎,似火。
2015-06-11